“但或許,這也是他的不幸。”
杜雲瑟聽得心頭髮緊,“老先生此言何意?”
顧老大夫嘆息道,“我方才沒有講,他的身體虧損太嚴重,除了有礙壽數,子嗣也會十分艱難。”
秋華年緩緩眨了幾下眼睛,一時沒反應過來。
穿成一個哥兒後,秋華年對自己理論上能懷孕生子這件事一直採取迴避忽略的態度,乍聽顧老大夫這麼說,還沒有什麼實感。
但很快,他就明白杜老大夫為何會這麼說了。
古人把子嗣和傳承看得無比重要,他和杜雲瑟能名正言順地以夫夫的名義面對世人,是因為他是一個能懷孕生子的哥兒。
如果他確認不能生孩子,那杜雲瑟……
秋華年心裡突然有些難受,他知道自己不該胡亂懷疑杜雲瑟,可杜雲瑟畢竟是一位年紀輕輕前途無量的古人,如果日後真的到了那一步,他該如何自處呢?
顧老大夫見秋華年想明白了首尾,又嘆了口氣。
他不想給這對恩愛的小夫夫潑冷水,但有些事不是他不說就不存在了的,與其未來驟然爆發鬧到無法收場,不如趁兩人感情尚篤,由他來當這個惡人。
顧老大夫不知道杜雲瑟會如何選擇,他只知道京中炙手可熱的官員們的後宅中,沒有不養佳人美妾的。當今聖上元化帝對先皇后一往情深,後宮中也置滿了各色佳麗。
待杜雲瑟功成名就、權傾朝野的那一日,他還能記得幾分當年的情誼?
年少情深、相扶於微末的糟糠之夫,未必就能順順當當走到最後,何況這位哥兒身體弱成這樣,幾乎無法孕育子嗣,在情理上天然矮了一截。
最好的結果,怕也只是另尋良妾生子了,但顧老先生總覺得以眼前的哥兒的脾性,他絕不會接受這個,到時候,這世上又要多一個心死之人了。
或許是藥效未達,秋華年胸口疼的要命,喉嚨一陣發緊,情如火煎。
他恍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杜雲瑟對自己居然已經這麼重要,不僅想與他並肩而行,還想一直獨佔下去。
就在這時,秋華年感到一隻熟悉的手捂住了他酸澀的眼睛,黑暗和溫熱帶來心安的感覺。當著顧老大夫的面,杜雲瑟低頭吻了吻秋華年冰涼的耳朵。
前所未有的柔軟觸感落下,讓秋華年腦海裡瞬間只剩下自己擂鼓般劇烈的心跳。
“我在,華年,我會一直只在你身邊。”
杜雲瑟緊緊抱著秋華年,彷彿要把這個單薄的人與自己融為一體。
他看向顧老大夫,“要用什麼名藥佳品,您儘管寫在藥方上,哪怕肝腦塗地我也會為我夫郎尋到。”
“你……”
“杜雲瑟家中有弟有妹,對子嗣毫無執念。”杜雲瑟語氣平靜而堅定地說,“但夫郎,我只認定秋華年一人。”
多年無意於情愛的自知,在遇到這個人後早已潰散無蹤。
顧老大夫不再多言
,轉身去書案處刷刷刷寫了幾個藥方。
“這第一張方子是溫養的方子,價錢不貴,但作用有限,只能保證身體情況不繼續惡化,想要固本培元,還得用其他方子。”
“後面幾張方子要用人參、鹿茸、雪蓮、龍涎香等物,藥效雖佳,但不是尋常人家能喝得起的。他現在還未到那個地步,等你能尋到,再喝也不遲。”
“這些藥方都是我多年行醫積攢下的精華,看在你老師和你的真心的份上便宜你了,今日的話是你自己說的,日後可不要出爾反爾,做那無義的負心人。”
杜雲瑟鄭重道謝,起身送顧老大夫出去,回來的時候,秋華年正趴在枕頭上發呆。
聽到杜雲瑟的腳步聲,秋華年下意識想躲,但不知道能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