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引著科澤伊的注意,在不知不覺中,世界又剩下這一米半徑的空間。
男人一絲不苟的高大身影在全視角下變的更加清晰,他的嘴唇微動,輕唱著什麼,手中的鐵錘跟著節奏敲擊鐵礦,整個場面宛如音樂家拿著指揮棒在指揮樂隊。
最後一塊礦石掉進容器,埃爾文放下手裡的錘子,向牆角全程都默不作聲的少年走來:
“怎麼樣?”
他蹲下身,掐著科澤伊的小臉,沾著黑色灰渣的大手把對方乾淨的臉蛋蹭出幾條黑道。
“看沒看懂?”
科澤伊搖了搖頭,看懂了但沒完全看懂。
“這才是第一步,你還有的學呢,休息好了就起來拉風箱吧,這些鐵塊還要進一步處理。”
再次上陣的少年看著鐵匠把那一堆處理好的鐵塊放進爐子,繼續反覆敲打。
“一個鐵匠,要相信你的錘子,學會和錘子對話,他會告訴你,哪裡不平,哪裡還有雜質,哪裡結構還不夠緊密
我們就這樣把“精鐵”加熱鍛打幾百次,一鍛一稱一輕,直到重量不減,雜質祛除,才算是合格的鍛造材料。”
又四個小時後
容器中的鐵錠在爐火的照耀下閃著光澤,太陽還差一點隱沒於天際,科澤伊癱在地上,歪著腦袋,手腳隨便放著,胸腔裡火辣辣的,汗水順著身體滴落在地上,漸漸形成一灘印記。
埃爾文拿出三枚銅庫普放進他的口袋,又拿了一塊毛巾給他擦了擦汗:
“你這小身板,還是要多鍛鍊鍛鍊,晚上冷,記得把汗擦乾淨再回家。”
科澤伊手裡拿著毛巾,有氣無力的在身上劃拉,然後勉強撐著地面站起,把毛巾在水盆裡洗乾淨,掛在一旁的架子上,和鐵匠打了聲招呼,沒回家,而是去了小酒館。
沒有鐘錶,他只能根據天色估計現在大概是下午五六點鐘,酒館裡還是沒什麼人,庫克見他萎靡不振的走進後廚,給他拿了一把小凳子。
“打鐵的生活感覺怎麼樣?”
“快要累死了,但是過得很充實,雖然只是在幫忙拉風箱。
埃爾溫先生很和善,而且,非常神奇,他在打鐵的時候看上去很我不知道怎麼形容。”
科澤伊想到飛舞的錘子和迸濺的火花,還有那奇妙的氛圍,想要張嘴卻找不到詞語。
“哈哈~~”庫克輕笑了一聲,拿過一盆蔬菜:
“他就是那樣的人,很認真,也很純粹。
,!
你今天還好嗎?如果實在太累的話可以回家休息,還能行的話就幫我把這些東西清洗一下,把壞的挑出去。”
“沒問題。”科澤伊扭了扭腰,站了起來,這種小事他給老闆做甜品打下手的時候經常幹。
晚上,勞作一天的村民三三兩兩到酒館裡放鬆,順便買幾個黑麵包——為了保持食物的新鮮,庫克從來都是當天烤制,當天賣完。
洗好菜的科澤伊又開始在後門篩麵粉,為第二天烤麵包做準備。
如中世紀一樣,這裡的麥子磨成粉也含有很多雜質,有小石子、沙子、麩皮、雜草等等,需要過篩多遍,沒有工業時代方便的機器,篩麵粉需要花費很多時間和人力。
平民和有些貴族用於烤麵包的麵粉可能差不多,但是貴族們有錢,可以讓僕人把麵粉裡的麩皮篩出來,平民們可不會有這功夫和錢。
考慮到總體市場的價格走向,庫克也沒讓科澤伊那麼嚴格的過篩,這種約定俗成的麩皮黑麵包,無論是品質還是價格,是大家都十分滿意的結果。
不怎麼忙碌的空當,庫克和薇奈特招呼科澤伊一起吃晚飯,女僕小姐還特意考驗了一下白天教導的文字,並且十分滿意的給他夾了一個野雞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