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秘密,都不要告訴人,包括我在內,永遠不要去試探人心,記住了嗎?”
阿旺已經想不起父親的模樣,這句話卻被他一直謹記在心。
安州緊鄰北府,境內通衢廣陌,少有爭端。
一輛獸車從官道駛下,一路南奔。
駕車的是個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少年阿旺坐在右側,不時接著大漢的話頭,神色卻不甚安寧。
“小旺,累了睡會兒,這條路叔常走,兔子比人都多。”
九叔姓羅,是商鋪老闆羅清的遠房堂弟,此時瞥見少年弓著背面上吃緊,心裡嘆息道,“小小年紀,就落下了病根,可憐啊!”
少年應了一聲,感到脊柱間的灼痛似火燒一般。
自他記事起,背上就有這怪病,尤其心緒不寧時,脊柱處便如烈火炙烤,痛楚難忍。
羅九馭車,儘量走不甚顛簸之處。一直以來,他對這個看起來孱弱的少年都照顧有加,甚至還時常打趣說要招他入贅,每次都讓阿旺哭笑不得。
土路夾在兩側林間,時值正午,日頭高懸,鳥啼獸走之聲全無。獸車所過之處揚起一片塵煙,過了這一段就能看見白水河了。
方才懨懨的少年忽的直起身子。只見驚鳥飛出,一側密林中人的呼喝聲已由遠及近,轉瞬遞至耳畔。
不待車上二人反應,兩道黑色身影直落獸車。其中一人將手中兩把短刃猛地紮在並排拉車的青元獸屁股上,吃疼之下,兩獸奮蹄狂奔。
阿旺和羅九猝不及防,慌亂中忙抓緊車軾,以免被甩出車外。
站在二人身前的是一個穿著紅黑長裙的少女,正以雙刃馭獸,年齡估摸比阿旺稍大一點,後面車廂上卻是一個黑裙老嫗,手持一根龍頭拐,身上滿是血跡。
兩人衣服式樣雖簡潔,上面的紋繡卻頗為考究。阿旺曾見過以物易貨的山地之人,衣服上都有這些繁複的莖蔓花草圖案。
青元獸莽力狂奔間,竟有幾個黑衣蒙面人陸續從山林掠出,速度驚人。
為首二人正準備飛身奪車,只見老嫗龍頭拐一吞一吐,真元迸裂,雙方硬拼一記,車輿直接被掀飛了大半。黑衣人身影一閃,重新沒入山林之中。
老嫗一腳踩著車輢,一腳踏在前座,胸口劇烈起伏,嘴角噙著一口鮮血。
“婆婆,你人怎樣?”少女已帶了一絲哭音。
“不礙事。”老嫗死死盯著旁側山林裡的動靜。
說話的少女身量挺拔纖細,面板偏黑,尚存稚氣的臉龐上一雙眼睛極為明亮,她將眼風掃過羅九和阿旺,微不可聞地說了句,“不好意思,還連累到你們。”
驚魂未定的羅九看著殘破的獸車,苦笑著說,“我們去附近鄉里拉貨,這,唉……”
老嫗面無表情,盯了阿旺一眼,正要開口,卻聽到旁邊山林裡傳來獸蹄疾馳之聲,她臉色一變,“小姐,趕緊走!我先去攔住他們。”
不等少女說話,老嫗已從獸車上掠下,直接向林中殺去。
“婆婆!”山地少女眼睛一紅,不敢再回頭觀望。
山林裡響起劇烈的碰撞之聲,一棵棵大樹轟然倒下,間雜著嘶吼慘叫。
獸車疾奔,三人各懷心事再無一語。
眼看即將衝出林地,白水河就在前方,驀的六騎蒙面人斜刺裡殺出,直接衝向已快散架的獸車。
“跳!”山地少女見狀不妙,朝阿旺二人大聲喊道。
阿旺趕緊拉著羅九滾出車外,順勢起身繼續往河邊跑。只是一左一右兩個身影已躍下獸背,凌空向阿旺殺來。
阿旺全身真氣遊走竅穴,腳步一錯,讓開前面的刀芒,反手為刀硬生生切在對方的脖頸上。同時,將真氣聚於背上,準備硬承後方的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