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久徵跟羅通從成衣鋪出來,羅通手裡,多了一個包袱。走到馬車邊上,隨手把包袱丟到馬車上,羅通把張久徵扶上車。三個人趕著車又從原路出了城,繞到城西,沿著西去的官道直奔豐潤。
路上找了個四下無人的地界,三個人換上新買的衣服,又繼續趕路。雖然羅通和許亞軒在穿後世的衣服時,身材差距很大,但這錦袍尺寸寬鬆,兩人穿上之後,都很服帖。
張久徵上下打量了一番羅通,又打量了一番許亞軒,點了點頭:“你們兩個雖然小許的身材魁梧一點,但都是白皮細肉,看著好就像富貴人家的公子,這樣一穿,任誰來看,也判斷不出你們的來歷。”
許亞軒甕聲甕氣地來了句:“我這才是標準身材好不好,他們都太瘦了。”引得張久徵哈哈大笑。
三人把換下來的衣服塞到箱子裡,繼續趕路,從灤州出來之後,路邊的村落就逐漸密集起來,但幾乎所有的村落都是一片敗落的景象。行至中午,路過一個小鎮,或者說一個有小集市的大號村落。三人停下馬車,在街邊一處小店吃午飯,這家沒有招牌的小店,竟做得一手好餅,雖然吃下去感覺不到肉,卻覺得餅裡肉香撲鼻,羅通忍不住多吃了兩張餅,三人臨走還多買了十幾張餅帶著路上吃。
這個小鎮看上去比村子略大,但也蕭索無比,村民們大多面黃肌瘦,看上去雙眼無神。有人看見羅通他們多買了些餅,便跪在路邊磕頭討食,嘴裡唱著有節奏的歌謠:“三位大爺賞張餅,小人牢牢記恩情,城隍老爺再顯聖,沒有老爺恩情重。朝中桂萼大學士,萬金求粟得賞識,哪知百姓生活苦,一家老少不得食……”
三人聽著這不著調的歌謠,心中都不落忍,羅通剛要再跟店家買幾張餅發給這些饑民。就看到前面來了一匹快馬,馬上坐著一個矮小的衙役,不等到近前,就張口罵道:“你們這幾個花子,真給我們榛子鎮丟人,快快散去,不要壞了店家生意。”
話音未落,快馬已經奔到近前,那衙役手裡的馬鞭,劈頭蓋臉地抽了下來。跪在地上唱曲的饑民根本來不及反應,眼看鞭子就抽到身上了。這時只聽得一聲嬌叱:“住手。”
只見一個穿著紫色斗篷的年輕女子從樹上縱身躍下,一腳踢在衙役的手腕上,借勢轉身,另一隻腳直接把衙役踢下了馬。鞭子帶著慣性,擦著唱歌謠的人頭上飛了過去,掉在遠處的地上。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那衙役落地之後吃痛,大叫起來:“大膽妖女,竟敢襲擊我,莫不是要造反?”
那女子落地之後,氣都不喘,斜睨了衙役一眼:“你該慶幸我出手時收了力,不然你現在早就下地府報到去了。人家討口吃的,與你何礙?竟然下此毒手。”
“那些都是刁民,朝廷七月份下令收集粟米,那也是真金白銀收的。這些刁民賣掉糧食,掉頭就到街邊乞食,豈不是大大折辱了朝廷?”衙役一邊從地上站起來,一邊申辯道:“咱們這邊早就得了誡令,凡從豐潤過來乞食的,一律重責,你可以問問我們榛子鎮自己有沒有這些饑民?”
“老爺,我們就是隔壁莊上的。”剛剛唱歌的那個男人跪著對衙役磕著頭:“雖說俺們屬於順天府,可咱們都是表裡表親的,但凡有點活路,也不至於跪在外面乞食啊。”
“順天府已經是天子腳下了,朗朗乾坤,何至於此?”張久徵不解地問道:“我們從灤州那邊過來,一路上的百姓雖然看著瘦弱,但家裡多少還有點糧食,你們順天府的怎麼也應該比永平府要好吧?”
“這位老爺,您有所不知啊。”那男人仍舊跪在地上,對張久徵說道:“若真到了京師近畿,確實可以生活無憂,但這裡已經是順天府的最外圍了,朝廷裡每次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要拿我們這裡開刀。就像今年七月,朝廷為了避免災年沒有存糧,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