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久徵在朝堂上被封了個定海侯,賞賜了一所宅邸,在大時雍坊。散朝之後,嘉靖皇帝硬是拉著張久徵的手,一起回了文華殿。張久徵感覺這一天都好像在夢裡一樣,那麼不真實。
一直到被皇帝按到錦凳上坐下,張久徵都沒緩過來。這事,確實誰遇見都一樣,就好像羅通如果被召到戰區司令部,司令還拉著他坐在一起聊家常,估計他也不會比張久徵好到哪裡去。
“定海侯,朕把召回大明水師,重建大明水師的任務,就託付給你了。”嘉靖皇帝這種禮賢下士的樣子,任誰見了,都得把自己賣了。
“臣唯效死耳!”張久徵起身要跪,被嘉靖皇帝按住了。
“朕相信你,朕也知道,給你任何錢糧布帛,都不足以表彰你的功績。”嘉靖皇帝說的是心裡話,人家可是給你弄回來一座銀山,你能給人幾兩銀子?
“皇上言重了,這都是臣應該做的。”張久徵想了想:“如果聖上一定想賞賜臣,請聖上賞賜波羅河衛千戶朱子達,臣等流落波羅河衛,多虧有他照應,才得以保全水師餘脈。”
“賞!賞!”嘉靖皇帝聽慣了來自九邊的各種壞訊息,不是蒙古人又犯邊了,就是大同又兵變了,像張久徵和朱子達這種正面典型,找都找不到。
“等大明水師重組,明年吧,明年春天一過,水路通暢了,朕要迎回所有流落苦兀的水師餘脈,那朱子達,朕封他為苦兀總督,節制苦兀諸衛。”嘉靖皇帝這種不要錢的職位說賞就賞了,反正也是人家應得的。
“臣替大明水師,也替朱子達,謝主隆恩。”張久徵也在慢慢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朕聽說了,那範大成現在在松江府唐龍那裡,朕同樣有封賞,明天,朕就通知唐龍,送範大成到京師來。”嘉靖皇帝對張久徵說道:“朕封他做個總督,你覺得怎麼樣?”
“啟稟皇上,臣與範大成分兩路回國,各帶了一艘沙船,此沙船原來也是大明水師的船,後被無良商家用來往來倭國運貨。”張久徵拱手說道:“若陛下召見範大成,不如讓他的沙船北上到永平府月坨島跟我留在那裡的船會合,也方便大軍渡海。”
“忠臣良將!忠臣良將!”嘉靖皇帝在張久徵前面轉了兩圈,把手放在張久徵的肩膀上:“朕今日見久徵,始見之。就按久徵說的辦,讓那範大成北上永平府,然後飛馬入京受封。”
嘉靖皇帝解下自己腰上掛著的一塊玉佩,遞到張久徵手裡:“久徵,朕的隨身玉佩賜與你,以後可自由進出文華殿。”
“微臣謝主隆恩。”張久徵又要跪拜,被嘉靖皇帝拉了起來。
“這裡沒外人,無需多禮。”嘉靖皇帝熱切地看著張久徵:“朕對大明水師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定海候今天就給朕介紹介紹你那個時候的大明水師,也跟朕說說建立水師的難度。”
嘉靖皇帝拉著張久徵仔細地詢問著大明水師的每一個細節,這些莫名其妙消失的大明勁旅,在弘治朝之後,就是一個謎。張久徵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也希望大明水師能重見天日。
君臣倆在東暖閣聊得十分投機,而另一邊,文華殿西暖閣裡,梁材板著臉,對坐在他對面的康思俊沒什麼好臉色:“咱們大明的歲入,基本上都在這裡了,你自己看吧,我先繼續寫方案了。”
康思俊從桌子上堆成小山一樣的賬冊上面拿了一本,裡面用毛筆謄寫得很工整,但基本上他看不懂,都是類似這樣的行文“庚寅年三月永平府入絲絹三萬九千六百匹抵稅銀……”
康思俊把那賬本合上,笑著對梁材一拱手:“梁大人,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我不可能把所有的賬本看一遍,再告訴你解決的方案,你先給我講講咱大明的錢是怎麼來的,又花到了哪裡去。”
梁材神色複雜地看了康思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