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罰范家,實際上可以說是嘉靖皇帝罰的。但嘉靖皇帝肯定不會用他自己的名義,就算範誠千錯萬錯,也不能皇帝親自下場,那就叫與民爭利,會被那些科道官噴死。
所以,這隻鍋,就得讓刑部扛起來,刑部又把兵部拉上,最後擊鼓傳花,就傳到梁震手上了。梁震認真考慮了半天,甚至還在鄭玉面前踱來踱去,鄭玉也沒有催促他,只是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梁震想了一會兒,下定了決心:“這件事我接了,全聽鄭大人安排。”
鄭玉笑了笑:“李大人的信,將軍還是燒掉好些。”
梁震找出火石,點了把火,把李承勳的信燒掉,然後拱手向鄭玉問道:“那麼鄭大人,現在需要我做什麼?”
鄭玉的表情嚴肅了起來:“那范家本也是大同的軍戶出身,在大同邊軍中的關係盤根錯節,第一件事,需要大人選出健卒百名,必須身家清白,跟范家毫無關係。稍後,我會去大同府面見巡撫大人,將軍選出忠誠的軍士之後,明天一早開始,對大同城戒嚴,並派出足夠控制局面的軍士隨同我們去范家執行處罰。”
梁震點了點頭:“我麾下自有一支陝軍,跟我從陝西過來的,可堪大用。”
“行,還有件事,明天的全城戒嚴和任務,提前不要告知下屬,以防事情敗露,范家有所防備。”鄭玉叮囑道。
“嗯,我知道了,大人放心。”梁震點了點頭,他當然知道其中利害,范家在大同可以說是土皇帝,甚至大同的數次兵變,都跟范家有關。
鄭玉在梁震這裡交代好了,就自出門去了大同府衙,一進衙門,就看到王大用蹲在地上,扶著一隻木桶在乾嘔。鄭玉皺了皺眉頭,開口問道:“閣下可是巡撫王大人?”
王大用被範錫城灌了酒,心情煩躁,抬頭衝著鄭玉吼道:“大膽!你是何人?竟敢調戲本官?”
鄭玉冷笑一聲,走到院子裡的石井旁邊,用木桶提了一桶水,兜頭蓋臉地淋了王大用一身:“王大人,現在清醒些了麼?”
王大用被水一淋,頓時清醒了過來,看清了鄭玉身上的官服之後,連忙抱拳:“是在下失禮了,閣下是?”
雖然鄭玉只是六品官,但人家穿的是朝服,一看就是京官,地方的巡撫再大,遇到京官也得禮讓三分。
“我是刑部山西清吏司主事鄭玉,有要事和大人相商,大人是不是找個清淨的所在說話?”鄭玉皺著眉頭說道,他還年輕,挺瞧不起這種整天酗酒的地方官。
“大人請隨我到後面書房,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馬上就來。”王大用連忙帶著鄭玉到府衙後面的書房,讓鄭玉坐下等他。
不到一刻鐘,王大用換了乾淨衣服出來,見到鄭玉就拱手謝罪:“鄭大人見諒,今天中午,王某赴了一場鴻門宴,被灌了些酒。實在是慚愧,讓鄭大人見笑了。”
“哦?王大人貴為大同巡撫,有誰能讓您赴鴻門宴?”鄭玉有點驚訝,這王大用居然赴的是自己不願意參加的飯局。
“哎,不提也罷,鄭大人此次到大同府,所為何事?”王大用面有慚色,乾脆直接詢問鄭玉的來意,把話題遮過去。
“公文在此,大人自己看吧,有什麼難處,儘管跟我說。”鄭玉從袖子裡拿出公文,遞給王大用。
王大用開啟一瞧,眼睛就睜得老大,他難以置信地看著鄭玉:“鄭大人,您這次可是來真的?”
鄭玉點了點頭:“我人也到了,公文也給你看了,自然是真的。”
王大用嘆了一口氣:“若是別人,只消大人一句話,我派幾個衙役去就辦了。但這范家的事,還真不好辦。”
鄭玉不動聲色地問了句:“區區商賈,怎麼個難辦法?王大人倒是說來聽聽。”
“哎,我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