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方被如此羞辱,自然臉上掛不住,他一撩自己的長袍,雙膝微彎,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膝蓋撞在青石上,刺骨的疼痛傳來,這對於他這種上年紀的老骨頭來說,無疑是坐牢一般。
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樊方這套把戲是文官諫臣們常用的,所以趙長霖並未有任何波動,但樊方身邊的臣子們卻紛紛挪開了自己的腳步。
生怕被殿下認為自己是東閣大學士的同黨。
“臣並非有二心,還望殿下諒解!”
“微臣所說之事,盡數是發自肺腑之言!”
他並未抬起頭來,東閣大學士就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哪怕今時今日那群“鬼見愁”用鎖魂鉤將自己勾下去。
他也要言無不盡!
“好一個並非有二心。”
趙長霖白色的長靴沿著石階緩緩的走了下去,她身邊的影衛也跟隨著趙長霖的腳步緩緩往下走著。
整齊劃一的甲冑摩擦聲,幾乎讓人頭皮發麻,膽子較小的朝臣,都不敢往那滲得慌的黑色面具上偷瞟。
樊方几乎來不及反應,只聽得耳邊一聲輕響,緊接著冰涼的劍刃就擱置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趙長霖居高臨下的低垂著自己的眼眸,唇邊掛著一抹輕蔑的笑容。
“既然東閣大學士這般忠君忠臣,那去陪父皇如何?”
聲音發冷,樊方側頭看著那明晃晃的劍刃,只見上面倒映著自己蒼老的臉,他手指緊緊的抓在青石板上,呼吸急促。
渾身顫抖。
仗著自己的出身,樊方平日裡沒少以儒學大家自居,自視甚高,不過陛下似乎對兵家和法家以及道家更為在意。
給他的位置,也算是給儒家一派的交代。
但如今的殿下,和他記憶中的殿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從前的殿下,是個會抓著古樸竹簡皺起眉頭,昏昏欲睡的小奶娃娃,有時候還會被翰林之中的師傅們給一一教誨。
那時候的他,也是剛為人父。
所以,看著殿下,自然是甚是欣慰,把殿下當做鄰家兒童來看。
樊方這下子是真的怕了,上回箭矢只是擦過自己的烏紗帽,並沒有傷及自己,而這回殿下的長劍卻是擱置在自己的脖子上。
絲毫不留情面。
長刃沒入肌膚寸許,一抹殷紅色的鮮血,順著劍刃流了出來。
“殿下,要當著天下群臣的面,在自己父皇陵寢面前大開殺戒嗎?”
文王站了出來,他身上穿著一身素色袍子,眼底烏青,略顯憔悴幾分。
可語氣還是如同當初在皇帝大帳之中一樣,充滿了斥責,以長輩的姿態高高在上。
“大開殺戒?”
“叔父真是好手段啊。”
趙長霖眼底閃過一抹玩味,既然文王打算再往後延遲幾天舉兵謀反,那自己就偏要在這個時刻拆穿他。
“皇陵西側和東側,二百里開外,有一隊輕騎兵。”
“是當年聽遣過叔父指令的軍隊,其中有人早已升了高官,當然,也有人不幸,已經做了黃土一捧。”
“我的確在前幾日不知道為何那些人如何不顧生命危險,也要聽從叔父的調遣。”
趙長霖劍刃挪開,長劍從樊方的脖子上抬起,橫亙在自己黑色的護腕前。
“現在卻是知道了。”
“因為叔父擅長收買人心啊。”
“東閣大學士,顧指揮使,這一樁樁一件件,叔父焉能不知?”
聽到了顧指揮使的名字,樊方這才覺得不對勁,雖然自己主張文王世子繼位,但卻從來沒有想過造反這一說。
讓世子殿下繼位,無非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