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烏泱泱的軍官跪了一地,他們身穿著甲冑,頭戴著頭盔,也不顧地上泥濘一片。
趙長霖翻身下馬,黑色的長靴落在泥地裡,斑駁一片。
她眼底帶著烏青,簡直是徹夜馬不停蹄,一路風塵,急匆匆趕來。
當今聖上會光顧此地,是他們提前得到的訊息,但,這訊息並未對外公佈,所以,各州府的知府是完全不知情的。
陛下這樣的用意他們也能猜到。
若是過於招搖。
那麼,在此埋伏夏大人的亂臣賊子,恐怕,未必走遠。
好在這幾日知元大人的病情有所好轉,不然,他們這幾個老骨頭恐怕要晚節不保,被當今陛下革職查辦。
“不必多禮,你們且起先起來吧。”
趙長霖手中拿著褐色的馬鞭,大步朝前走著,在沒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前,她不能朝這些駐守的官兵發火。
否則,等知元傷好之後,這群老骨頭,未必還願意配合知元修築大壩,暗地裡使絆子。
“是,謝陛下隆恩!”
宛如得到了免死金牌的官兵們站起身 ,他們依舊是低著頭,不敢直視趙長霖的方向。
小雨還在連綿不絕的下著。
跟在趙長霖身後的僕從,連忙舉著褐色的油紙傘,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地裡,他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長袍沾染泥水點子。
只怕,陛下淋了雨水,著了涼。
到時候,他就算是有十個頭,那也不夠人家劊子手砍的。
額頭被小雨淋溼,趙長霖只是用手背擦過眼睫上的雨水,她步履急匆匆的,恨不得現在就來到夏知元的面前。
“陛下,還請慢些…”
一路走過,但凡是見了趙長霖尊容計程車兵、官員,一一都彎了腰。
舟車勞頓,並沒有讓趙長霖感到疲憊,反而是走到了夏知元的房門口,趙長霖產生了怯懦之情。
這處地方,是臨時搭建的一處宅院,並不算多麼豪奢,相反,還有些逼仄狹小,不過…本就是建在河邊的臨時指揮營地,大約將此處河道挖通,他們又要騰挪地方,所以…這處原本夏知元也並不打算投入多少精力。
聽著屋門外的動靜,春泥也來不及出門檢視,原本前幾日小姐的病情還有所好轉,可是到了現在,卻忽然加重了病情。
傷口惡化。
大夫也束手無策,只能連連搖頭,一邊嘆氣,一邊抓了一些消炎的藥草,囑咐溫和著用量,每日服下。
解開小姐胸口衣襟領口,纏繞的繃帶,又滲出血液,可這血液卻是極淺淡的粉色…摻雜著膿水,看著就令人心驚膽顫。
夏知元的臉色,比前幾日更加蒼白,嘴唇也發乾,變得烏青。
她輕蹙起眉毛,似乎在夢中睡得極不安穩,指尖抓住綢緞,輕輕的蹭出褶皺。
“殿下…殿下…”
宛如嬰孩一般的呢喃細語,夏知元幾乎要痛的沒有知覺,她只覺得胸口的傷口像是被滾燙的熱鐵穿過,而她的身軀又像是破碎的冰川,一樣寒冷。
站在門口的趙長霖解開了自己的披風,她怕將這一身寒氣帶給知元。
執著傘的僕從,非常有眼力見的接過趙長霖手中的披風,不敢多言什麼。
若是從那個荒誕的夢開始算起…不,也許那並不是夢,她們已經有許久未見過面,明明離別時,知元還是那樣笑容明媚,一雙剪水秋瞳,直直的看著自己。
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手指抵在冰冷的門框上,趙長霖發現自己逐漸要被懦弱給吞噬,她咬緊牙關,深呼吸一口氣,渾身的顫慄,這才稍微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