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估計是要連夜出逃金陵的,沒有楊凱坐鎮,東門守城士兵絕對不會放行,退一步講,荊斌即便不出逃,也可以拿楊凱做擋箭牌,一旦事情敗露,他可以說從未走出過駐地,楊凱可以提供證明。
算計得很精明,只可惜兩人都沒有料到,一個是有去無回,一個被甕中捉鱉。
“楊凱忠勇可嘉,夤夜緝拿盜匪,被歹人所傷,命在旦夕,本太子體恤部下,讓他到濟安寺靜養,未經許可不得探視,懂了嗎?”
李煜現在的身份不僅是吳王、東宮太子,也是朝廷中的尚書令,監管六部,三重buff在身,他自然有安置臣子的權力,更何況是體恤臣子的舉動,別人也說不出來什麼。
李平又不是傻子,他聽得出來弦外之音,立即應允,同時又問道:“殿下,接下來臣該如何行事?”
“城門開放,江寧團練營的人過濾一遍,沒問題的就遣回駐地。”
“可……據說,荊斌也不知所蹤。”
能問出這句話,還是不夠聰明啊!
李煜意味深長地看了李平一眼,說道:“盜匪已經落網……”
弦外之音,思之令人膽寒!
李平疑惑又敬畏地看了李煜一眼,這位與世無爭的少年,這位文采風流的皇子,這位帝國未來的繼承人,彷彿換了一個人。
“臣明白了。”
李平走後,李煜緊繃的神經得到了舒緩,他略顯疲憊地依靠在椅子上,這一夜可真夠刺激的。
只不過,一場危機剛拉開序幕,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一方面,荊斌伏法,楊凱失蹤,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到樞密院,如何應對還需要從長計議。另一方面,江寧團練營餘下士兵,部分允許返回駐地,必然有反叛者隱匿其中,李煜本意是為了敲山震虎,再引蛇出洞,可對方究竟有多大勢力,根本無從知曉,一旦譁變,對金陵的威脅很大。
不得不防啊!
南唐兵制,每一百人設為一都,每五都為一營。如果僅僅是一個江寧團練營,李煜根本就不放在心上,怕的是內外勾結。
要知道,隔江相望的就是後周地盤,而根據荊斌的口供,這次事件完全是後周一手策劃的。
江北泰州團練使荊罕儒,正是荊斌的同宗兄弟,而荊罕儒本是契丹將領,周世宗郭榮在高平一戰中,將其俘虜,於是歸周。再後來,周軍攻打南唐,雙方各有俘虜,荊斌正是那時候歸順南唐的。
如此想來,不僅荊罕儒、荊斌兩人暗通款曲,就連契丹內部也有內應。
現在,刺殺契丹使者事情敗露,如果江南江北兩方勢力聯合起來,藉機偷襲……那南唐可要提前滅國了!
眼前一亮,李煜想到一個人,焦慮的情緒瞬間放鬆下來。
林仁肇!
他立即伏案疾書,將今夜的事件一五一十地寫下來,並對可能發生的情況做了分析和預估,至於如何去做,他只在信中寫了八個字“敵進我退,敵駐我擾”,其他的,完全相信林仁肇的能力。
“清風!”
門外應了一聲,清風進屋,垂手而立,神態恬靜,與夜間砍人的樣子有天壤之別。
“找個可靠的人,把這封信送到潤州……”
快馬加鞭,潤州距離金陵不過一天的路程,水路、陸路暢通,只要對方有動作,可以第一時間剿滅。
清風轉身離去的一刻,李煜恍惚間有一種感覺,這一次,就是把身家性命,不,整個南唐的命運都賭上去了。
隨即,他又吩咐道:“慶奴,我要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