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
夜幕四合——哪怕不是夜晚,通天塔周邊也是漆黑無光的,塔的外圍甚至爬滿密密麻麻的青苔和猙獰的藤蔓,好似從無間獄地底攀來。
突然,應見畫眉頭一皺,倏地睜開眼睛,直勾勾朝著東南方看去。
那處似乎隱隱有個極其熟悉的氣息。
應見畫心口狂跳,往日所有鎮定悉數破碎,遽爾催動靈力轉瞬便掠至雪山之上。
通天塔周遭四季分明,狂風凜冽大雪漫天,徹骨的寒冷根本無法用靈力防禦,連應見畫都不自覺被凍得骨髓發冷。
雪山之巔,有一人卻只穿著單薄的青衣長身玉立於大雪中,好像也在微微仰頭看著遠處通天塔,墨髮披散而下,隱約可見肩上有隻金色烏鵲正在啄羽。
應見畫呼吸一僵,嘴唇輕輕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來。
夙氏血脈的……伴生靈?
那人聽到動靜,微微側身看來。
雪光倒映下,露出半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應見畫卻如遭雷擊,怔怔看著半晌,才不可置信地喃聲道。
“……師尊?”
夙寒聲一覺睡到自然醒,孤身在佛堂待了一會就開始閒不住了。
崇珏不在,元潛烏百里也走了,偌大學宮空蕩蕩的也沒什麼樂子可瞧,夙寒聲思來想去,決定還是去找應知津玩。
師姐人美心善,除了不能在她面前提大師兄,幾乎算得上是有求必應。
夙寒聲也打算順道將自己和崇珏的事情告訴應知津,省得日後事情在應見畫面前敗露,還能讓師姐救一救狗命。
夙寒聲優哉遊哉地出了佛堂,路過一處清澈水塘時,突然被人叫住。
“少君留步。”
夙寒聲抬眸看去。
水塘邊的樹蔭下,有個身著白衣的人坐在椅子上,手持著魚竿正在釣魚,瞧那學齋服,好像是六爻齋的。
夙寒聲和六爻齋的人沒什麼交集,疑惑地走上前。
釣魚的人將頭上斗笠摘下,輕輕咳了幾聲,聲音虛弱卻是帶著笑的。
“少君這是要去何處?有時間談一談嗎?”
夙寒聲不解地和他對視,一時不知道此人是誰。
那人看出他的迷茫,無奈道:“我是你徐師兄的同窗,蘭虛白。”
夙寒聲更疑惑了。
誰?
蘭虛白的身體比三年前還要虛弱,瞧著僅僅只有一線生機吊著,一陣風都能將他吹得魂歸西天似的。
夙寒聲視線無意中瞥見蘭虛白袖子裡的一個小酒壺,突然恍然大悟。
記起來了。
就是徐師兄那個總喜歡喝酒把自己喝吐血的會卜算的同窗。
夙寒聲也不著急去找應知津了,乖乖地坐在蘭虛白旁邊的石頭上,晃盪著腿順手往水裡丟石頭。
“蘭師兄安好,你和我師兄是同窗,三年前應該已出師了吧,為何還在聞道學宮?”
難道也像他一樣負了分才無法出師?
那這樣自己就不是最丟人的了?!
那石子將即將上鉤的魚給驚跑了,夙寒聲這才意識到人家在釣魚,趕緊拍了拍手,尷尬一笑。
蘭虛白也不生氣,笑著道:“我十年前便已出師,只是身體虛弱,需要聞道學宮六爻齋的寶地保命罷了。”
夙寒聲點了點頭。
他也不問蘭虛白攔他做什麼,晃盪著小腿興致勃勃看師兄釣魚。
蘭虛白裝神弄鬼多年,還是頭回瞧見如此坐得住的人,他笑了起來,道:“少君,我今日臨出來前卜了一卦。”
夙寒聲饒有興致道:“算出什麼了?”
蘭虛白輕描淡寫道:“今日是我的大限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