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煊堯看阮茵沒有嘔吐的跡象,無奈也只能由她去了,剛回到客廳,注意到宋蘭示意他過去的眼神,他心領神會的跟著宋蘭走到陽臺,正好他想多瞭解茵茵的過去。
狹窄的陽臺被宋蘭打理的井井有條,無論是植物還是那盆小蔥,生命力都格外的顯眼,陽光籠罩在上面,暈出一圈又一圈的光圈。
“茵茵出生前幾天,她爸一直唸叨著希望是個小棉襖,他甚至瞞著我偷偷去訂了四個金手鐲,就等著滿月後給她帶上。”宋蘭目光看向窗外,想到那個男人,唇角帶著笑,眼裡似有晶瑩閃過。
“那天他說下樓買點東西馬上就上來,結果直到茵茵出生也沒上來,後來我才知道我被推進產房的那刻,他因為車禍被送到手術室急救。我剛出產房沒多久就聽到醫生和我說節哀順變,那一瞬間我感覺天都要塌了,茵茵在旁邊餓的小臉漲紅,但是我沒有奶水喂她,只能兩個人一起哭。”
“那段時間我一個人白天黑夜的照顧她,心力交瘁,她奶奶聽說了兒子車禍的訊息,帶著一大家子人過來,知道肇事司機沒找到,在病房裡對我破口大罵,怪我連累她兒子。”
“我太累了,支撐不下去了,直接丟下了襁褓裡的她轉身跑了”說到這兒宋蘭哽咽出聲,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怎麼狠的下心,只知道看著她就想起了她父親,心裡鑽起了牛角尖,若是她沒出生,是不是忠哥就不會死?
發展到後來,她看到茵茵哭,甚至會有報復的快感,她慌不擇路的逃了,耳邊再也聽不到她撕心裂肺的哭聲,她以為自己終於從愛恨交織的痛苦中解脫了。
席煊堯唇抿的像一條直線,素來冷淡的聲音中帶了怒氣,“後來呢?”即便知道她後來沒拋棄茵茵,但內心仍止不住心疼。
宋蘭眼眶通紅,嗓音顫抖,“我當時精神狀態不太好,想著她奶奶在,會照顧她,等我後來醒悟返回醫院的時候,聽到茵茵哭啞了,她奶奶除了一口一個災星的罵她,不給吃也不給喝。旁邊的人看不下去,要喂點兒奶粉,她竟然一把推開,嚷嚷著茵茵命硬,剛出生就剋死了自己兒子,以後說不定還要克誰,留著幹啥”說到這兒,宋蘭肩膀抖動的很厲害。
那一瞬間,一股怒火席捲了她的天靈蓋,把她整個人燒清醒了,她第一次頂撞了婆婆,反駁茵茵不是災星,是她和阮忠最期盼的女兒,或許有些事情邁出去第一步就有第二步,在發現婆婆把忠哥訂給女兒的金手鐲給了其他孫子的時候,破釜沉舟,直接帶著女兒來到人生地不熟的雲城。
她很感激那天渾渾噩噩去的那個公園,看到一家三口在那兒放風箏,忍不住淚流滿面,想起了他爸滿懷憧憬的說如果是個女兒,要陪她一起放風箏做遊戲,再也禁不住坐在地上放聲大哭,哭完轉身就跑回醫院了。
席煊堯下頜線緊繃,不知是氣宋蘭還是氣她奶奶,又或者是氣命運不公,剛出生沒了父親,就連母親也要拋下她,她若是知道,得多難過呀,他萬分慶幸她那時候只是個什麼都不懂得嬰兒。
宋蘭第一次把積壓在心裡多年的話說出來,眉眼間的鬱卒消散了許多,轉頭面向席煊堯,說:“我說這些不是為了博取同情,而是想說茵茵她看著溫暖明媚,但其實很敏感。她弟弟出生的時候,她晚上一個人躲在被子裡哭,第二天臉上卻掛著笑,樂呵呵的幫我一起照顧瑞安”
看著這樣小心翼翼的女兒,宋蘭不是不心痛的,可是她想送女兒去最好的小學,必須要有學區房,所以才找了馮勝結婚,當時說好一懷孕就送茵茵去讀書。沒想到馮勝是個騙子,那房子根本不是他的,宋蘭不依不饒的要去人流,馮勝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讓親戚把自己的名額讓了一個出來,宋蘭最終還是如願了。
原來是這樣,席煊堯想到剛領證時她天天揚起的笑臉,手背青筋泛起,內心五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