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梟,二十歲,不是學生。
是將死之人。
新紀元以來,在異獸以及各種怪物的恐怖壓迫下,人類的平均壽命大幅縮水,受教育的時間自然也要壓縮。
希望城中的人類接受的通用教育只會截止到十四歲,之後就是各種各樣的分流分化,力求十八到二十歲就能達成完美的“出欄許可”。
大量的問卷調查、天賦檢測以及專業的速成培養確保在只剩下幾百萬人的前提下,各行各業仍然能夠有著儘可能充分的人員供應。
而王梟接受的則是醫療方面的培訓,這並非專業的醫學培養,而是為了在人員緊缺條件下保持執行而特化出的速成體系。
簡單來說,在專業儀器的輔助下王梟能做不少醫生才能做的事情,但他很難被真正稱之為醫生。
而這位原本只是因為畢業壓力而有些過勞肥的小胖子在聽說自己父親戰死的訊息後陷入了徹底的崩潰。
那是兩天前的一波小型獸潮,就像海邊的城市每天出現潮汐一樣尋常。
一個叫做林清流的年輕人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了,當然,王梟對此毫不知情。
但另一件事摧垮了他的心理防線。
王梟的父親,一名負責城防計程車兵死掉了,像無數認識或者不認識的人那樣,死在了某一次簡簡單單的襲擊中。
這樣的打擊下,悲憤交加的王梟選擇了最不理智的決定——
加入軍隊。
但現實總是比他的想象更加沉重,當他以為自己已經沒什麼可失去的時候,不合格的體檢報告就這樣擺在了他的面前告訴他並非如此。
王梟怎麼也想不明白,二十歲的自己只是有點肥胖,肚子裡怎麼會有那麼大的一個東西?
總之,在基本的人道主義要求下,這位只剩下三個月壽命的晚期病人沒有被軍隊接納,但也沒有得到任何治療。
因為在人類壽命急劇縮短的當下,絕大部分人活不到腫瘤病出現的平均年齡,而醫療資源同樣有限,總不會向他這個普通人傾斜。
王梟自己也沒了治療的想法,他取出了自己剩下的所有存款,父親的撫卹金還在審批的路上,但他已經不在乎了。
這個世界不缺自己一個人,好好吃一頓,好好睡一覺,然後和世界告別。
這是王梟對於自己人生最後二十四小時的規劃。
在回家的路上,王梟意外發現了一家新開的心理診所,這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但對於現在的王梟來說卻不是如此。
這間診所所在的建築已經十分破舊,但裝修看上去倒是很新,有一種又新又老的詭異感。
再加上門口那個閃爍著刺眼光芒的led燈牌,自帶的奇異衝突感吸引了王梟的注意,很難不讓人想到某些搞副業的髮廊。
饒是從來沒有過心理問題的人也應該知道,平靜地做好自殺規劃並不是心理健康的體現。
於是王梟彷彿依循著最後的自救本能般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看到了那位年齡與自己相仿的白大褂醫生。
王梟其實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或許是真的失去了希望,他和對方說了很多事情,卻唯獨沒有說自己想要在下一次醒來之後自殺。
年輕的心理醫生看出了他苦悶糾結的內心,也用了他從未聽過的話術進行撫慰,但收效甚微。
就在王梟打算起身離開的時候,那心理醫生忽然將話題引向了宗教信仰。
“那種東西,在新紀元開始之前就已經被證偽了吧”
王梟聽到那一套黃土埋脖子的東西,感到十分無語,自己難道長著一張容易上當受騙的臉嗎?
雖然醫生這套理論中帶著些新意,但也只是將埋到脖子的黃土挖到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