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沅被鮮血暈染,有些發軟的身體,眼神從無措變為堅定,周身重又被燦金的靈力包裹,赤芒似劍,劈開舊時的陰霾,衝破無邊的雨幕。
橘發男孩的小小身體逐漸生長舒展,面部輪廓也漸趨鋒利,鉑金色的髮絲迎著風雨輕輕揚起。
他知道,這一次,不一樣了。
殺戮城(22)
齊沅在鄭暮申掃射的瞬間把謝臨護在懷裡,他深知靠現在的精力去維持大面積的防護過於困難,便只在自己的身體要害部位撐起防禦罩,也能正好護住謝臨。
然而流彈不長眼,他把謝臨帶進自己懷中之後幾秒,右邊大腿就傳來鑽心的劇痛。他先是感覺到一陣若有若無的涼意,然後大腿肌肉好像活生生被人撕裂般,劇痛刺激著他的神經,而後左手手臂也被子彈滑過,強烈的痛意讓他有些恍惚,整個人都開始發抖,懷裡的人卻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徹底僵住了。
謝臨被他護著,毫髮無損卻雙眼失焦,彷彿只有睫毛的顫抖能證明他是個活人。
【我真的會謝,謝臨為什麼不攻擊???】
【謝臨不會真的是內鬼吧,忽然就失去戰鬥力了逗我玩呢,我還等著看他和齊沅打配合呢!】
【齊沅為了保護他受了這樣的傷,他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好崩潰,我嗑的cp是假的(捶桌)】
【都這個時候了還管cp?再這樣下去他倆都得涼涼,要命了啊啊啊啊可不可以喊小顧老師來幫幫他們】
黑夜裡,手環上閃爍的彈幕是周圍為數不多的亮色,齊沅抿唇壓住喉間隱隱泛起的血腥味,帶著謝臨往後方的樹叢躲避。
鄭暮申操縱著機甲一步一步逼近,正如同此前陳採巧簡單介紹的那樣,他似乎沉浸在追逐獵物的樂趣中,享受獵物被逼至絕望後的神情,此時雖然清楚齊沅的藏身之處,卻並沒有急著直接攻擊,而是慢悠悠走著,把右手的加特林槍管換成了鐳射炮臺,胳膊粗的鐳射在周圍掃射,樹林裡燃起一叢叢火焰,又搖曳著消失在雨裡。
“躲,繼續躲,我現在有充足的時間陪你玩。”
體力在流失,汗水劃過唇角留下淡淡的鹹味,齊沅發狠地咬住嘴唇逼自己保持意識。雨夜將歇,以他現在的力量無法制造出更進一步作為攻擊或防禦的寒冰,甚至連再抵擋下一次鄭暮申的進攻都成問題,他的腿受了傷,謝臨又一點反應都沒有,現在的他們可謂走投無路。
“我是沒看出來那個小孩有什麼特殊,到現在都要你護著。”
“藍塔的人不該有這種婦人之仁。”
鄭暮申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機甲的金屬身軀滑過樹叢發出明顯的窸窣響動,鐵鑄的雙腳在泥地留下深坑,積出微微反光的雨水,黑殿首領抬起組合為長刀的手臂,毫不猶豫橫砍過去。
隨著吱呀的斷裂聲,齊沅帶著謝臨藏身的樹幹瞬間被攔腰鋸斷,齊沅一把將謝臨按在懷裡,背上承受了斷裂樹枝的一擊,他悶哼一聲,旋即在謝臨肩頭咳出一口血,意識變得模糊起來。
“如果是迪奧裡,肯定會說,在這個距離攻擊,人會被炸成什麼樣子呢?”鄭暮申饒有興致地說著,沾了水珠的鐳射炮身對準近在咫尺的齊沅。
黑髮青年單薄的身子在雨夜的微光之中微微發顫,整個人還沒鐳射炮的炮管粗,對比起來更顯脆弱,幾乎不堪一擊。
“我討厭他的口氣……但現在我確實有這樣的好奇,像是被他傳染了惡病。”
情況很糟。
齊沅沒精力再回頭,摟著謝臨的力道也鬆弛下來。真的到了命葬炮口的前夕,他倒意外地平靜。入魘以來,他的每個行動都是自己做的決定,落子無悔,他雖然對破魘求生之路的即將終結和尚未尋得問題的解答感到遺憾,卻並不後悔自己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