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無涯被這句話問住了,有些費解道:“這……代輔天,含弘光等人不從代輔天之令,心有異見,至今未至雷宗與會;而萬里紅雲私會來歷不明之人,居心叵測;更兼君行庭等人私心謀運,巧言令色,這難道還不算人心不齊嗎?”
淵無咎微微一笑,道:“無涯,聽你的意思是,只有人人令行禁止,時時處處與我一心,才算是心齊嗎?如此說來,別忘了,你也未必與我齊心!”
岸無涯臉色一變,急欲起身辯解,卻被淵無咎伸手虛按坐下,連忙說道:“代輔天,無涯我對您可是死心塌地……”
“我沒說你對我不是死心塌地!”淵無咎打斷了岸無涯。
岸無涯聽得淵無咎似乎話中有話,心中雖急,卻不得不停下來,聽淵無咎到底想說什麼。只聽淵無咎繼續道:“但是你之所以思我所思,想我所想,是因為你怕我罷了,這一點,你我心裡都如明鏡一樣。剛才我讓你叫我師兄,但你始終不敢,一直以代輔天相稱。因為你不敢。你怕叫了一聲師兄,我心裡反而不快,以為你僭越,對嗎?”
面對淵無咎一雙洞穿一切的眼眸。岸無涯無可狡辯,也不敢點頭承認。淵無咎嘆了口氣道:“無涯,無用師弟逃出天宗,動向不明,你剛才猜測諸事與他有關不說。為了討好於我,一直叫他的名字,以分清立場。可你知道嗎,在我心中我仍舊視無用為師弟。你知道這是什麼緣故嗎?因為無用師弟、你、還有我,我們拜的是一個師父,所以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我們始終都是師兄弟,哪怕天崩地壞,哪怕我們成了寇仇敵怨,這是永遠不會改變了的。”
岸無涯聽得心中一動。剛才淵無咎的確一直稱呼齊無用為無用師弟。又聽淵無咎道:“我現在說這個話,也知道你是不信的。不是你不信,是你不敢信,因為你怕我了。你覺得在我面前,你算計沒有我深,修為沒有我高,所以你怕我,人一旦害怕了,所做的事情就不是自己了。這雖然與修為無關,卻也是修行的一部分。這一點你倒是可以記在心裡,日後若想修為再進一步,便不要總想著修為二字,而應該多想何為修行!只談修為。那是妖物亦能做到的事情,但是為什麼妖物卻不能入於解脫?其中有大事,不要輕忽了!”
岸無涯越聽越是驚訝,他們師兄弟二人有多少年沒有這樣對話了,或者說自從成為師兄弟,淵無咎何曾像現在這樣對自己說話。這番話分明是一番婆心苦口的指點啊。完全是親密無間的師兄弟之間才會說的話啊!
淵無咎是想真正收買人心嗎?這是岸無涯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但是轉瞬之間他就否定了,因為他想不出淵無咎收買自己的必要。以自己現在對他的忠誠,或者就如淵無咎所言,自己是怕他,因此對他是言聽計從,如左右手一般,是絕對不會背叛他的,哪有這樣做的必要?
既然不是,那很有可能淵無咎就是真心的了,而且仔細聽他說話的口吻,似乎是在感慨,又似乎是在自我解釋,隱約之間更好像他要去面對一件大事,所以在交代什麼一樣的感覺。
岸無涯正不知如何回答,淵無咎卻自顧自己往下說去:“你那日對我坦誠這些年來心中所想的一切,包括你心中對我的種種算計。這是你很聰明,也很清楚只有完全的將你自己交託在我手上,才能取得我的信任。但這是你刻意在我面前擺出的樣子,說到底,你始終不能與我交心。因此就算對我坦白所有的事情,都是為了取信於我,讓我放心,但在你心裡卻不會真的相信我。”
淵無咎的每一句話都切中了岸無涯心中真實想法,他此時心中反而不再驚惶,也沒有去思索淵無咎為什麼這樣說,而只是認真的聽著淵無咎說下去。
“所以你也不會了解我心裡真正的想法,你也會以為我處心積慮為的就是忘情天大位。連你都是如此,更不要說是其他的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