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九順已為君王添了數次茶水,好言勸道:“皇上您已辛勞了一日,莫不早些歇息?處理政事再忙也得當心龍體不是?否則太后娘娘又要責備老奴伺候不上心。”
“你上了年紀該早些歇著,這裡有洪廣伺候就行。朕還年輕,正是勤勉刻苦的年紀。”
“皇上,奴才不是這意思,只是太后娘娘擔心您的龍體,叮囑老奴要時時勸您勞逸有度。”
“行了,下去吧!”
殿內主僕二人正說著話,殿外洪廣遠遠地見一主一僕二位女子拎著燈朝明政殿走來,待近了一看,原是邀月樓的方美人並她的貼身侍女汀兒。
只見她披了一件碧湖色銀絲絹花的斗篷,雪白的毛領襯得她一張臉愈發小巧,熒熒的燭火輝映在她身上,襯得整個人又暖又柔,就連鬢邊斜插著的那白珠流蘇也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老奴請方小主的安。”洪廣規矩地行了禮,低頭見汀兒手裡拎著的八角木盒,已猜出了大概。
“煩請公公替我通傳一聲,我今兒個燉了些雞湯味道不錯,想請皇上嚐嚐。”
洪廣很快進去通傳了出來,臉上帶著笑意:“小主,請。”
聽見輕輕的腳步聲,梵昭合上奏摺抬起頭,只見美人巧笑倩兮地走上前來行禮:“妾身參見皇上。”
“皇上政務繁忙甚是辛勞,妾身帶了熱乎的冬菇烏雞湯過來,不知可合皇上胃口。”
“天寒喝暖湯最是適宜,你有心了。”
方嫣靠近,將八角盒放在桌上,開啟盛了一碗遞至梵昭眼前。
男子一邊喝湯,一邊問道:“你沈姐姐說你做了幾個吊墜穗子想送朕,又不好意思拿出來?”
“沈姐姐心善,知道妾身紅豆相思之苦,才將這小事也說與皇上。”
她說這話時語氣溫柔和煦,垂著眉眼不敢抬頭望他,臉頰紅撲撲的令人忍不住想啄上一口。
“來朕瞅瞅。”
方嫣抽出八角盒第二層,只見裡頭放著各式吊墜穗子共六個,其中,松柏綠錦線交織金絲頭上繡著高山松柏鶴立九霄的穗子最得梵昭之心。
他拾起仔細看了又看,將腰間那白玉環墜著的舊穗子取下,換上這松柏綠的,道:“朕記得你峒江人,那兒以手工刺繡等活兒聞名,如今一看你的手藝,果真不錯。”
“妾身這點三腳貓的功夫實在難登大雅之堂,幸而皇上心慈還這般誇讚。”
“朕所言字字如實,只是這針線活傷眼勞神的,自有司制局操勞,你雖有絕佳的手藝,也只做這一回便好。”
“皇上關懷妾身牢記於心。”
二人正暢談著,只見洪廣一臉為難地往裡頭走:“啟稟皇上,希妃娘娘派人來請您過去。”
“所為何事?”
“娘娘說明日就是長公主的滿月宴了,其中還有許多禮制上的事宜想與皇上商量。”
梵昭看了一眼身旁笑容清淡的女子,回道:“凡事有尚儀局的操辦,她又何須操勞。”
洪廣悟了天子話裡的意思,應聲退下。
“等等,你將朕所用的安神香並前些時日司珍局送來的那一對白玉嵌珠手鐲帶過去,叫她早些休息。”
方出明政殿,一抬頭只見敬事房的首領太監正恭候著,洪廣笑笑,低聲說:“今日您可不必擔憂了,此時方小主正在裡頭呢!”
“方小主?”
“邀月樓的方美人。”
聞此言那人滿腹狐疑——這方美人平日裡並不得寵,今日是何原因太陽竟打西邊出來了?
可主子之事奴才哪有過問的道理,因此他也只是笑笑,如釋重負地離開了。
蘭若宮內,聽完丫鬟回話的希妃氣得摔了桌子上的茶具。
自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