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前,青蕊正為花月吟盤髮髻。
“青蕊,你怨我嗎?”花月吟突然抬手握住青蕊手背。
“娘娘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我自知今日這道坎怕是邁不過去了,這一世我做了太多錯事,就連你們這幾個真心實意待我好的我也令你們寒了心。”
“呸呸呸,娘娘可不要說這些喪氣話,人這一輩子總要遇著些風浪的,何況如今娘娘恩寵、權力樣樣不少,誰能輕易扳倒您?”
“可若是皇上呢?若他不念及舊情……”
“娘娘莫要瞎擔心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奴婢看得出,皇上心裡還是有娘娘您的。”
聽到這兒,花月吟忍不住又開始垂淚。
青蕊急忙勸道:“娘娘莫哭,張子遼之事鬧得沸沸揚揚,指不定有多少人等著看咱們欣合宮的笑話呢!您最是個滿身傲骨的,難道真想讓那些個賤人白白看了您的笑話?”
聽到這兒,花月吟果然剋制地小聲啜泣,將淚痕擦乾,又對鏡塗抹胭脂:“是,你說得是,就算強撐著也不能露了難堪。”
就在青蕊為花月吟盤發完成,將木梳放回妝奩內時,院中突然傳來太監的詢問聲:“你家娘娘呢?”
“回稟公公,娘娘在殿內。”東兒快被嚇哭了的回答。
“洪公公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
花月吟被青蕊扶著往院中走來,臉上噙著嬌豔明媚的笑容,數不清的風華絕代、儀態萬千。
不僅洪廣,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微微看得發愣,雖然璃昭儀的媚骨天成在宮中是出了名的,可今日的她尤為不同,宛如一朵盛開到極致的牡丹花,豔麗無雙、奪人眼球。
上一次見她渾身散發著這股子勁兒,仿若還是一年多兩年前幾位新小主剛進宮的時候了。
洪廣這麼想著,心中不由得嗟嘆一聲,客氣道:“娘娘,張子遼張太醫犯了大罪,在他的供詞中此事又與您有牽連,所以皇上下令讓老奴來請娘娘往慎刑司走一趟。”
“我都是個要進慎刑司的階下囚了,洪公公何必對我如此客氣。”花月吟自嘲地笑了一下,目光掃視眾帶刀侍衛,“是我自己走呢?還是你們押了我走?”
“娘娘說笑了,自然是您自己走,即便是乘坐布輦也是使得的,請。”
待眾人移步至欣合宮正門口,果然見門口停了架布輦,因此花月吟還感激地看了洪廣一眼——不論往後如何,至少此刻他給足了自己體面。
這般想著,又忍不住眼睛發酸。
她抬頭看了一眼湛藍碧空,笑了笑,朝布輦走過去。
這般場景似乎並不符合那些看熱鬧之人的料想,梁瀟瀟與蘇雙兒也混跡其中,親眼目睹花月吟在眾帶刀侍衛的簇擁下走遠了。
“從嘉德宮那邊甬道過來,那些侍衛一個二個面色嚴肅,不苟言笑的,鬧出這麼大的陣仗我還以為她必死無疑了,沒想到是這麼金枝玉葉的被簇擁著離開,還真是沒勁兒。”
“好了,姐姐,熱鬧咱們也看完了,還是回宮吧!”
“回宮?回什麼宮,要回你自己回去,這麼大的事兒也不知道洛妃娘娘知道了沒,我要去她宮裡同她好好樂一樂。”
她自己都說了是這麼大的事兒,人家高門貴女心機深沉、眼線眾多怎可能不知——蘇雙兒這般想著,話卻沒這般說。
“如今才過了用午膳的點兒,也不知洛妃娘娘是否午憩,要不還是晚點兒再去?”
“晚點去?這新鮮事兒你要我在肚子裡憋一中午不得憋死我?你自己不敢去便罷,我去。”
說罷,梁瀟瀟賭氣地轉身便走了,留蘇雙兒在原地跟上去也不是,不跟上去也不是。
“小主,咱們去嗎?”小滿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