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因為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方尖兒背過身,用手攏住話筒往工位下面鑽:“突然計較起來是……又吵架了?”
“嗯。”
“那這次是誰的問題?”
央儀毫不猶豫:“他的。”
“好姐妹,硬氣。”方尖兒豎豎大拇指。
緊接著她又問:“接下來呢?”
電話裡,央儀的聲音一低再低:“去你家住幾天。”
方尖兒無語:“怎麼感覺硬到一半又軟了呢……”
“……”
兩人閒扯幾句,離下班點不遠,方尖兒發來一個定位,說自己在會展中心。
央儀折騰了一會兒新車,又給剛才的銷售發了微信諮詢導航和hud怎麼用。等她隨著車流抵達會展中心,e出口已經有人立在臺階上等著了。
遠遠望一眼,身形和方尖兒差很多——高,瘦,挺拔。最關鍵是,是個男的。
等車駛近,央儀才看清那張熟悉的臉。
附近再沒有第二個人。
她按下車窗:“你怎麼在這?”
“方尖兒姐叫我在這等你啊。”路周笑了笑,“幹嘛一副見鬼的表情。好傷心啊!”
他像迎著太陽綻放的向日葵,說著傷心臉上卻半點陰霾都沒,瞳仁又亮又幹淨。
想到他和方尖兒現在在同一家公司,央儀解釋通了,點點頭:“她叫上你一起吃飯?”
“姐姐真聰明!”
“……”
很是方尖兒的風格。
央儀無聲嘆氣:“那她人呢?”
路周站在臺階上抄兜:“還有點活在交代明天會展的同事,一會兒就來。”
“上車吧。”她捏了下眉心。
車門很輕地碰上,他坐在副駕。
新車散發著皮革淡淡的羶味,很難不讓人注意。
路周坐上車便打量起來,片刻後問道:“新車?”
“眼力不錯。”央儀點頭。
“你這——”路周指了指某處,“需要眼力嗎?塑膠膜都沒撕。”
“……”
央儀望向那層被空調風吹得徐徐晃動的塑膠薄膜,玩笑道:“麻煩撕一下,掉價。”
男生回敬過去:“收手工費的噢。”
他嘴上那麼講,手卻先嘴一步開動起來。沿著最邊緣的小小翹起,小心撕開一角。頭頸半垂,下頜線也認真地收了起來,彷彿在做一件需要萬分細心的事。
右手虎口處的疤痕淡了許多,淺粉色一道。
不太注意已經看不太出來了。
央儀盯著那道疤忽然發覺,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足夠季節輪換,樹木抽枝發芽,禿石鑽出葳蕤。
恍惚間,餘光忽然瞥見會展中心高高的臺階上,有人影浮動。
細看,是一群人眾星捧月般圍拱著其中一個。
他們拾階而下,一身英式西裝的男人走在最前,傳統又挺括的線條襯得人保守且禁慾。
旁人不由地敬而遠之,談笑間也不忘對其躬欠上身。
原本只是一瞥。
在強烈的熟悉感湧上心口時,這一瞥變得格外漫長。直到走近,再走近——
男人優越的五官逐漸清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搭在領口上,喉結隨著說話輕輕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