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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螺旋槳聲, 她下意識給了自己一巴掌。
一定是困迷糊了。
她起身,走到視窗。
天色暗得只剩一輪彎月,雲層被月光鍍了一層銀邊, 再往深處,又是昏暗一片。
兩個多小時了, 路周還沒回來。
需要擔心的人從一個變成兩個,她焦躁地走了兩圈,直到神思清醒, 確認耳朵裡聽到的動靜不是幻覺。
推開門往外,夜空漆黑, 但聲音更大了。
她反身跑到住的那間閣樓,推開窗。
頭髮被突如其來的大風吹得飛舞,啪啪打在眼皮上,撥開長髮隨便挽了下,這才看清不遠處的半空,確實有直升機盤桓。
直升機?
她怔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路周這小子可以啊,連直升機都能叫來。
不過地形複雜,直升機一時半會降不下來,從半山腰盤桓到谷底,懸停半空,似乎在考慮降落點。
央儀快速下樓,憑藉在這附近閒逛時的記憶,勉強找到一處還算開闊的空地,開啟手機電筒。
微弱的光終於傳達到半空。
飛行員擦了擦頭上熱汗:“老闆,那裡可能可以降落。”
這架直升機從雲州起飛,緊密的空間裡載著一支醫療團隊和裝置。如果不是本著對所有人負責的原則,或許那位沉默寡言的老闆早就下令降落了。
飛行員與他不熟,只是見過那麼多有錢的客人,一下判斷出了對方果決的氣場。
與往日那些遊山玩水的客人不同,這位看起來溫文爾雅,眼裡卻有著上位者特有的從容與自持。
下一秒,他果然聽到耳機裡傳來男人沉穩的聲線。
“能降。”
飛行員心想這話聽著一點都沒安慰到人。
這裡黑燈瞎火,地形又複雜,誰都不知道底下等著他們的是什麼。如果不夠開闊滾落下去,那真是……
“我在義大利拿到過飛行執照。”男人轉頭看他,表情和他的聲音一樣從容,“相信我,可以。”
莫名地,飛行員心中湧出一股身為王牌飛行員的信心。他點了下頭:“我試試。”
數分鐘後。
直升機安全著陸,飛行員擦了下汗。
身後醫療團隊撤去耳機:“孟總,我們——”
男人在急速遊動的風裡跳下去。
“我去找人。”
襯衣被風吹鼓了,下襬獵獵作響。
這段飛行讓他本就作痛的太陽穴更加鼓譟,但這種感覺遠小於數小時前他接到電話——來自雲州當地的座機號碼,電話那頭那個千方百計避開他想要回國的弟弟急迫地向他求助。
那時他第一反應心臟都驟停了。
心悸加重了耳鳴,還有劇烈跳動的太陽穴。
他不由地弓身,掌心抵住胸口,有好幾秒呼吸像被阻斷在了氣管裡,冷汗涔涔。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襯衫已經汗溼了大半。
能讓路周不顧所有跑來求助的,他實在想不出第二個人來。
好在不成器的弟弟終於說清原委。
直到腳下失力跌進沙發,他才重新感知到了掌下的心跳聲。
砰、砰、砰,空蕩蕩地迴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