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的氣氛,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顧長伯坐在椅子上,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
顧元癱坐在床邊,眼神空洞地盯著地面,淚水一滴一滴地掉在粗糙的泥土地上。
王氏坐在旁邊,不停地撫摸著她的背,嘴裡絮絮叨叨地勸著:“元元啊,那外國人不靠譜!你嫁給一個國外的人,那黃頭髮綠眼睛的,傳出去可怎麼得了?
娘求你,別答應他,咱們好好過自己的日子!”
顧元的手緊緊抓著那張戶籍證明,指節發白。
她不是不理解孃的話,她跟喬安森的差距太大了。
可她心裡像是有千斤石壓著,那句‘不嫁喬安森’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手裡的戶籍能夠證明,喬安森對她是真心的。
可她爹孃,這裡所有的人都不允許她同意。
她捨不得丟下爹孃,非要跟喬安森在一起。
顧元陷入了兩難,僵持著坐在那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候,田氏端著一碗糖水走進來,放在桌上,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元元,喝口水,壓壓驚。”
說著,又轉頭看向王氏,聲音壓低了一些,“別哭了,讓鄰里聽見了也不好。
你先出去,喊大頭去私塾唸書去!”
大頭跟書院裡私塾先生的孫女相看,倆人對對方都很滿意,所以親事就定了下來。
顧長青就安排他去考明經或者舉薦入職。
不管怎麼說,他都得繼續讀書。
科舉已經開始,等以後朝內慢慢恢復秩序,定會不止科舉才會入朝為官。
等他繼續往上考,大頭也能跟著往上走,這個前提是,他得讀書,懂的多一點,以後入了官場,一個小官也能決定很多人的生死。
他到時候可不能做尥蹶子的事!
王氏聽說了顧長青給兒子的安排後,特別感激顧長青的同時,管大頭管的更緊。
院子裡,大頭還在因為喬安森氣得咬牙切齒,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他握著拳頭,跟他爺一塊罵:“爺,咱元元這麼好,嫁誰不能嫁!要他來獻殷勤!
那個洋鬼子要是再敢來,我非把他腿打斷不可!”
顧老頭皺著眉,語氣也不太好:“你冷靜點。打斷腿?官府來問怎麼辦?
找那看不著的地方打!”
爺倆一唱一和的,說的都是些什麼話,顧婉魚在一旁都覺得有些幼稚?
過一會王氏過來喊大頭,讓他趕緊架著牛車去私塾,不準亂跑。
大頭不喜讀書,但為了以後著想還是很聽話的上了牛車,走了還叮囑王氏呢,“娘,你好好勸勸元元,讓她不要犯傻。”
“我知道了,你快去讀書。”
大頭架著牛車走了,王氏扭過頭看見了劉月芳,忍不住嘆了口氣。
“兒女都是債。”劉月芳上前拉住了她,跟著安慰,“她還小,那外國小夥子肯做到這一步,又是少年慕艾的時候,元元難免心動。”
“可,他是外國人呀,咱也不知道底細,以後萬一過不好,他甩手走人了,元元怎麼辦?”
番禺府對外國人有優待,他辦了戶籍又不是不能離開。
“但在辦理戶籍,他付出的代價一定不小。”顧婉魚為了顧元,忍不住站出來說兩句,半開玩笑的語氣,勸解王氏,“大伯母,就是跟普通富裕人家成親,家中男子也多有納妾,最後在那一畝三分田的後院裡,鬱郁終生。”
“顧元她想活的肆意一點,這個外國人倒是個好選擇。”
“這怎麼能是好選擇!”王氏有些急,要不是跟小魚關係好,這時候定要覺得顧婉魚要害自己家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