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事情從頭到尾仔細盤了一遍。
許沁毋庸置疑是這種奇怪感覺的中心和源頭,自她露面,包間裡的空氣都改變了,整體瀰漫著說不清也道不明的彆扭。
首先,親兄妹實際是養兄妹,這一點孟宴臣從未講明。最初介紹是妹妹的時候,她甚至有過一秒的詫異,兩人看起來居然不像。
其次,就算是養兄妹,以孟家的教養也不該處成這個樣子。剛進來的時候,兄妹兩人眼神對望,竟然誰都不開口打招呼,孟宴臣更是表現得很僵硬。
再者,許沁的氣質,不說穿著打扮,只看精氣神,很差。
就算被付聞櫻控制得再壓抑,再窒息,可有些東西經年累月,是會刻進習慣裡的,哪怕是在頹喪的時候,物質上的富養也應該有所體現。
可無論她的坐姿還是儀態,跟孟宴臣那種隨時隨地、隨時隨刻自然流露出的矜貴與教養相比,完全不是一個圖層。
要不是知道孟宴臣的品性,和推測許沁戀愛不順所以心力交瘁,凌雲致差點就要陰謀論孟家在收養期間是不是虐待她了。
但最最怪異的是眾人的態度,包括孟宴臣在內,結合許沁剛出現和開口時他們忽然繃緊的沉默和縷縷掃過的視線,他們似乎、尤其緊張她跟許沁面對面。
如果只是兄妹關係不好,那麼不該緊張她的反應,而是應該更在意孟宴臣,維護孟宴臣。
可事實截然相反,甚至,肖亦驍看起來跟許沁關係還不錯。
詹小嬈更不必說,如果是真的,那作為乙方,她居然敢上趕著觸投資商的黴頭?
除非——
凌雲致有個不好的預感,而且這個預感很快就得到了證實。
算不上什麼巧合,她和許沁在洗手間裡碰面了,周圍無人。
那時時間已經過去很久,空餐盤被撤走,換上了各種棋牌桌遊還有水果拼盤。
酒足飯飽後,彼此熟悉不少,說話也越來越放鬆,誇誇其談間甚至提起了兒時囧事,紀景深差點跟肖亦驍打起來,詹小嬈在一旁起鬨,歡鬧不絕。
後來,她跟孟宴臣說了一聲,要去洗手間。
從隔間裡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許沁在洗手池前正彎著腰狠狠搓手,走過去後,又看到許沁手心手背都一片通紅,看起來很疼,連她的胃都因為通感抽搐了一下。
“你沒事吧?”
許沁一怔,扭頭。
就這麼碰上了。
離得這樣近,凌雲致無須再避諱其他人,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來。許沁個子很高,面容清秀但憔悴,手紅紅,臉頰也因酒燻紅,眼睛也溼紅,像是很委屈。
她整場滴酒未沾,離開酒氣醞釀的包間後,稍微一嗅,就聞到了許沁身上酒氣,相當濃郁,喝了不少。
無論如何,到底是孟宴臣的妹妹。
凌雲致抽了兩張紙巾遞過去,“擦擦吧。”
許沁低頭看著紙巾,沒接,而是順著紙巾看到了凌雲致的指甲。
她在飯桌上聽過凌雲致跟詹小嬈的閒談,知道這是做的漸變暈染美甲,跟她身上穿的裙子一樣是粉色的,嫩嫩的,像桃花,也像她鮮妍的青春和美麗的面孔。
而自己的手,許沁視線收回少許,她的手指雖然也很纖細,但指甲卻剪得很短,什麼也沒塗抹,很健康整乾淨,可相比之下,就被襯得黯淡無光。
她身上盡是酒氣,而鼻尖此時卻湧進絲絲縷縷恬淡的香水味,來自於面前的女孩子,那香氣柔軟好聞,美麗也昂貴。
左手又開始隱隱刺痛。
許沁喝得頭暈乎乎的,卻被這反覆浮現的痛楚一刺,忽然想起來了。
她想起昨天早上起床遲了,打車又交通堵塞,只好去趕地鐵。但她沒坐過地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