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之上,能跪的基本上都跪完了,唯有最前方的兩個高挑身影巋然不動。
裴家倆兄弟臉色陰沉,龍椅上的小陛下連瞌睡都不敢打了,迷茫地睜圓眼睛。
這、這……
事情怎麼發展成這樣了啊?
虞藻求助地看向兄長,裴雪重上前一步,低聲問:“陛下怎麼認為?”
“朕覺得……”
當然不可以呀
好端端的,納這麼多男妃做什麼?況且方才吵吵嚷嚷著要伺候他的一群人,他都記著呢,他們不就是太學那批人嗎?
虞藻才不想搭理他們。
可他是皇帝,若是直接拒絕,未免傷了君臣之間的情分。
這個壞人,應當讓別人來做。
虞藻給裴雪重使了個眼色,端著小臉道:“裴愛卿怎麼認為呢?”裴雪重看出幼弟的侷促不安與抗拒,他朗聲道:“臣以為,此事不妥。”
“後宮畢竟是妃子的居所,古往今來,也從未有過納男妃的先例,此事於理不合。況且,伺候陛下的活兒,有宮人便可,諸位犯不著獻出自己的兒子。”
裴雪重向來以性情溫和、翩翩公子聞名。
而現如今,溫潤的面龐,竟浮現幾分明顯的嘲諷之態。
林觀遇從地上起來,毫不畏懼地上前一步,語氣不無譏誚:“裴相國,此言差矣,陛下是一國之君,身邊伺候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你莫不是擔心我等入宮之後,會搶走陛下對你的寵愛?”
“裴相國你能伴隨陛下左右已是幾世修來的福分,此刻竟阻止我等入宮,當真善妒至極”
從未有人敢這般指著裴雪重的鼻子罵。
虞藻也看呆了眼。
早在太學時,他便知曉林觀遇此人性情“潑辣”,卻沒料到林觀遇膽子大到這種程度。
熟悉的面孔又出現了,是凌北:“陛下,後宮需要新鮮血液,舊人哪有新人來得稱心?您日理萬機已經足夠辛苦,應當適當嘉賞自己”
“陛下龍章鳳姿,乃九五之尊,身邊理應多幾個體己人陪伴左右。裴相國裴太尉,你們萬般阻撓,莫不是想獨佔陛下?”江獨明冷聲質問。
虞藻心虛地躲開目光。
他、他沒有特別疲勞呀……
奏章都是兄長批的,只不過需要他坐在兄長腿上。
若是當日政務繁忙,他只需要給兄長一些小報酬,也不用特別累。
裴雪重與裴忌的言語被堵了回去,他們鮮少有如此吃癟的狀況。
此刻他們說什麼都是錯,若是反唇相譏,還會落下一個妒夫的惡名。
“請陛下廣納妃嬪”
“君王需治理國家大事,納妃乃國家繁榮之基礎。望陛下以社稷為重,廣納賢良,以充後宮,興後宮之美德。”
“臣等願意進宮侍奉陛下”
眾多臣子跪了一地,朝堂鮮少出現如此和諧統一的畫面。
虞藻成了被架在火上考的小綿羊,爪子蜷縮了起來。
他目光訥訥又無助地轉了一圈,最終落在一直沉默的新科狀元身上。
“燕愛卿,你、你怎麼看?”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臣聞古之聖王皆知納妃之重,後宮之安定關乎國家之安寧。今我朝雖無此憂,然納妃亦為長遠之計,望皇上二思。”
一身官袍的燕清遠,端的是清正孤傲。而他上前一步,俯首恭敬道,“臣自請入宮侍奉陛下,望陛下成全。”
……
虞藻蔫蔫巴巴下了朝。
他鬱悶極了,怎今日上個朝,他後宮多了那麼多男妃呢?
虞藻望著底下烏泱泱一片人頭,腦容量小的他,只能將個別人臉對上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