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髮青年面色平靜地看著他,像是無聲地嘆了口氣。
“說話啊哥哥。”少年催促他。
“知道了。”青年偏開頭,避開了對方太近距離的注視,“我不會丟下你的。”
少年這才放下心,重新展開笑顏。
他坐了回去。
“……那這次我就原諒你了。”
“不用把我託付給別人,我一個人在小屋裡等你就好,你沒過幾天就會回來的吧?”
“……嗯,大概三天。”
“那我就在這裡等你,你要早點回來接我。”
“好。”
……
……
“六……”
“七……”
“八……”
“九——”
“十”字還在喉中沒有說出口,蒙在銀髮騎士眼睛上的手便無力地朝下垂落下去。
在凱里安的手腕落下的第一時刻,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沈莫玄便抬起手,準確地接住了它。
冰冷的手掌在自己的手心攤開,粘膩的血液黏合在兩人的面板之間。
銀髮騎士緩緩地睜開了眼睛,視線移動,落在了躺在他的懷裡的人的臉上。
透過那張和自己相似的面龐,他似乎又重新看到了當初那個叛逆乖張的金髮少年。
這就是凱里安,他從來只做他想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撒潑打滾也好,撒嬌耍賴也好,為達目的誓不罷休。
可是他不想要做的,就算是神明的威逼利誘,他也不會去做。
他縱容了他的任性,但卻沒有實現他的承諾。
他沒有找到他。
透明的淚水從銀髮騎士臉頰無聲地流下,滴落在了凱里安的頸側。
於是在黑髮青年右側脖頸靠近耳畔的位置,緩緩浮現出了一顆淡淡的小痣,緋紅色的。
各自的精神域
或許靈魂確實是有重量的,銀髮騎士只覺得依偎在他懷裡的身體忽然輕了一下,彷彿有什麼東西從中剝離了出去。
緊接著,像是完成了一直以來的使命一般,作為承載著凱里安靈魂的容器,那具跨越了漫長的歲月時空的,本屬於道恩的身體也開始隨之崩解消散。
僅僅是幾個呼吸之間,深淵之主的身體便逐漸風化模糊,消散在了空氣中。
就好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連一件可以用來緬懷的遺物都沒有留下。
沒有了固定物的滅世之戈悄無聲息地繞轉回來,像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一般,默默地消隱在聖騎士的身後。
只留下一人孤坐在原地,良久沒有回神。
……
隔著遙遠的距離,塞克塔斯便看見了道恩落淚的那一幕。
黑龍金黃的雙瞳中倒映出銀髮騎士失神的面孔,在空中懸停了一會兒,又轉身飛回了原地,在守護法陣的裡德面前變回了人形。
“喂,精靈。”
他湊過去,壓低了聲音,語氣有些焦躁。
“你上去看一下。”
“怎麼了?”裡德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語氣緊張起來,“道恩受傷了?”
“沒有。”塞克塔斯搖頭,“是那傢伙死了。”
“你是說深淵之主死了?”裡德偏過頭來看他,“他是被你擲死的?”
“當然不是。”塞克塔斯矢口否認,“那傢伙皮糙肉厚著呢,怎麼可能被我隨手一丟就死了——是他自己找死,被道恩用劍殺了。”
黑龍並不認為聖騎士的佩劍可以做出自主的動作,他更覺得是聖騎士殺了深淵之主。
“這也不是壞訊息,你幹什麼這麼愁眉苦臉的?”
“……我也不知道。”塞克塔斯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