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精靈抿了抿唇,張口欲言。
“阿什卡!”伽蘭諾爾從單人沙發上站起來,叫住了他。
“讓他說!”裡德也跟著提高了音量。
伽蘭諾爾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他。
意識到自己的情緒有些起伏過大,他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用強作平靜的語氣道,“讓他說……我已經是曼斯菲爾德的領主了,我有權利知道當年的真相……我必須知道。”
他的神色堅毅。
阿什卡垂下眼簾,朝著一旁的青發精靈躬了躬身。
“抱歉,王,我現在效忠的是柏宜斯大人,我需要聽從他的吩咐。”
“……”意識到事情已經無法再繼續被隱瞞下去,伽蘭諾爾有些頹然地嘆了口氣,終於放棄了制止的想法,僵立在一旁。
阿什卡抬起頭,用不帶任何感情的客觀語氣,對著裡德一字一句道。
“您的母親,也就是偉大的光精靈王長子溫洛蒂絲大人,在孕期遭人下毒導致難產,您生下來就是個死胎,是薔薇公爵安德烈·柏宜斯與惡魔雷維阿坦立下契約,用他的二十年壽命和惡魔能夠對他附身的權利來交換了您的生命。”
“惡魔說您是契約中誕生的孩子,就是這個意思。”
裡德的身體晃了晃,有些恍惚地坐倒在身後的沙發上。
被剝離了所有遮掩的現實太過殘酷,是如此血淋淋,他感到自己的心臟似乎也開始幻痛起來。
所以……父親的死,母親的死……都和他有關?
阿什卡看著面前雙眼赤紅的半精靈,勸慰道。
“您是在惡魔覬覦下誕生的孩子,溫洛蒂絲大人的死,薔薇公爵的犧牲,最後一位光精靈的墮化,全都是惡魔和他背後的深淵之主的陰謀,您當時太過年幼,對於這些事情無從知曉也無法反抗,您無需過於苛責自己。”
“即便是當年的王和我,對於血月的窺伺和暗位面的入侵也無計可施,如果不是因為道恩·雷蒙德,恐怕現在,整片森林甚至大陸都已經陷入黑暗和絕望之中。”
阿什卡的話讓裡德心中又出現了另一個疑竇。
他抬起頭,用微不可聞的聲音喃喃道,“可道恩那時候應該比我還小,他有什麼能力來保護我……”
“道恩並不是當時的道恩,他是從未來回到過去的道恩。”站在一旁的青發精靈王緩緩說出了當年的真相。
“這件事情,達洛斯也可以作證。”全程鎖在沙發角落不敢吱聲的犬耳少年突然被點到名字,渾身一激靈,支稜起了耳朵。
“當年,他為了讓達洛斯可以長大成人,自己遭到了魔力反噬,被時空之力送回了過去——是他在舊族地救下了被獻祭給母樹的你,你還有印象嗎……”
裡德驀地抬起了頭。
一些原本模糊不清的畫面從被塵封的記憶匣子裡飛出,他想起了那雙捧著自己臉頰的溫暖的大手,想起了眼前曾經見過的白銀似的秀髮,想起了那在他神志不清的時候,頭頂傳來的低沉而又關切的詢問聲,最後……想起了,在他昏迷時,唇瓣上那溫暖的觸感,和那傳入體內的,令人感到渾身暖洋洋的魔力流。
“是他……”他的眼睫顫了顫。
記憶中那個模糊不清的輪廓終於和一個具象化的身影對應上了。
原來他們在精靈之森的相遇,並不是初見,而是重逢。
他們在樹藤上立下的“一起成為聖騎士”的約定,對道恩而言是早已經實現的諾言。
那天他並不是做夢。
他還記得那首哄他睡覺的催眠曲。
在試煉當中替他重新找回戒指,看來並不是偶然。
可惡……
從被汙染的母樹中救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