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裴鶯低聲道:“那個不是亡夫,你才是第二任夫君。”
他才是第二任夫君?
霍霆山目露懷疑, 但裴鶯有沒有說謊,他還是看得出來的。男人的面色好看了些,但也僅是一些罷了。
確實是第二任夫君, 那為何……
“夫人在婚前還收過旁人首飾?”霍霆山語氣不明。
裴鶯聽著這話覺得危險, 這人莫不是偷偷在心裡記她的賬, 等戰事結束後再從她身上討回來吧?
那不行的, 有些事得解釋清楚。
“霍霆山,在婚姻制度方面, 我那邊和大楚有些一樣, 但又有些不同。”裴鶯輕聲道。
霍霆山還是方才那副神情:“哦?願聞其詳。”
裴鶯琢磨著用詞:“大楚鼓勵女郎再嫁, 我那裡亦然。但婚姻是莊重的, 因此成婚之前,有個叫做‘交往’的接觸階段,兩方互為男女朋友。無論是父母親友牽線介紹的也好, 自己相識相戀在一起的也罷, 總之男女都會交往一段時間, 考察對方是否適合做自己的妻子或丈夫。倘若雙方都覺得合適才會成婚;如若不合適, 那就一別兩寬, 各自再和其他人建立交往關係。”
大楚和漢朝相似,皆鼓勵女郎再嫁,卻不提倡無媒苟合。你嫁二三四五次都行,但不能無媒成婚。
觀念的衝擊無疑是巨大的, 霍霆山驚愕不已, “這和成婚有什區別?”
接觸一段時間,考察對方是否適合?
她那邊既能如此, 風氣肯定比大楚開放。光是看能看出個什麼來,肯定得時常在一起, 說不準還同進同出,琴瑟和鳴。
裴鶯選擇個官方回答,“自然是有區別的。成婚後受律法保護,兩人的財產會不分你我的混在一起,交往階段並不會。”
霍霆山緊緊盯著眼前人,燭光下的美婦人面容柔和,看起來是個乖巧的。
但怎的對著他時心眼兒就這般的多,這些事不問她,她就不說了是吧,男人面無表情的繼續問:“夫人在成婚前有幾個男朋友?把他們所有的都加上,再湊上我和你那個亡夫,能組成一支伍隊否?”
裴鶯回答得很利索,“沒多少,就一個。”
霍霆山輕嘖,“敢情還是獨一份。”
裴鶯:“……”
“霍霆山,你不要蠻不講理行不行?”裴鶯覺得這人完全是沒事找事,“國情不同,有些事怎能一樣?我那邊不推崇盲婚啞嫁的,由父母做主的婚事不多。男女雙方肯定要先了解彼此,然後再決定是否和這個人共度一生。”
最後四個字令霍霆山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共度一生?
她還想和誰共度一生?!
霍霆山抬手摁了摁眉心,盡力平復心中翻滾的情緒,“夫人和你那個亡夫婚前交往了多久?”
裴鶯沒想到他思維跳躍得這般快,潛意識有一瞬覺得這個問題她不該答,但又覺得他不再揪著她前男友的事總歸是好的,於是沒過腦子就回答了:“一個月。”
她才剛說完,他就譏諷的笑了聲,“夫人的時代開明如此,你竟匆匆和只交往一個月的男人成婚生子。莫不是領略過浩瀚滄海後,往後的江河皆不能入眼,嫁誰不是嫁,遂才匆匆和你那喬姓亡夫成了婚。”
裴鶯啞口無言。
霍霆山只覺胸腔裡有團火在翻滾,所過之處將筋骨血肉燒得一片焦黑,一股戾氣油然而生。
她如此看重小丫頭,他本以為她那個亡夫在她心中分量不淺。誰知並不是,這亡夫之前還有個男人真正令她念念不忘。
倘若她那個什麼男友還在,他要他死!
營帳裡陷入了沉寂,氣氛凝結,彷彿被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