勺的衛兵心痛又不捨,每次糧下鍋都好似切他肉般難受,還對旁邊的新兵耳提面命,叮囑一定要緊著糧食。
那新兵蛋子被拍了腦袋也不敢生氣,一邊捂著頭一邊小聲解釋說想讓軍中的弟兄們都吃飽點。
胹羊裝了滿滿數鍋,看似很多,但架不住軍中人多,每個人分得的其實也就幾口罷了。
裴鶯抿了抿唇,到底還是說:“將軍,一頭羊約重二鈞,若是放養,待到出欄至少得八個月。您可曾想過畜養另一種牲畜,比如說豕。豕能長至十鈞,雖出欄耗費時間和羊相近,但其繁殖速度遠勝於羊。”
霍霆山認真聽完了,卻是道:“夫人,豕肉比羝肉更難以下嚥,且夫人口中的‘豕能長至十鈞’,我未曾見過。羊食草即可,豕卻不行,如今一些百姓人尚且食不果腹,如何能有餘糧飼養豕?”
裴鶯稍愣,隨即想起在肉在古代裡也分三六九等。
所謂天子食太牢,牛羊豕三牲俱全,諸侯食牛,卿食羊,大夫食豕,士食魚炙,庶人食菜。1
豕,也就是豬,在一眾肉裡幾乎排到尾巴去了。這與豬的食譜分不開,豬是雜食動物,既能吃葷也能吃素,還能吃粑粑。
吃前二者養不起,吃最後一種養出來臭氣熏天,貴族們不屑於吃。因此在宋以前,一直是羊肉占主導地位。
霍霆山將裴鶯的神色收於眼底,施施然問:“夫人方才那般說,可是有什麼破解之法?”
裴鶯微微搖頭:“算不得破解之法,只是一點小建議。將軍不妨命百姓大量種植麥子,以此代替粟米,麥在旱地裡也能活,生長週期短。若播種時間得宜,四十日便可成熟,且麥的產量高,比之粟米更能裹腹。”
這些天的餐食讓裴鶯意識到,她如今處的時代很像東漢,只不過朝代是歷史上不曾出現的大楚皇朝。
此時北方的主糧以粟米為主,當然,也有人吃麥子。但麥子真正成為北方人的主食,還是在唐代時。
霍霆山早已放下了雙箸,仔細聽完後道:“夫人,若是餵養豕的餘糧基本解決了,又該如何解決豕身上的臭味?”
豕的氣味太重,總不能每次打完仗回軍,都讓士兵吃難以下嚥的食物。長久以往,怕是沒人想投幽州軍。
裴鶯看著霍霆山,目光往下飄:“閹割即可。”
霍霆山輕咳了聲。
那日和霍霆山在主帳中聊完豕和麥以後,接下來每日的傍晚,裴鶯都會被請過去用膳。
依舊只有她一人,孟靈兒沒緩過來,日日從馬車上下來都天旋地轉,營帳一搭好便直接躺下。
而主帳中她和霍霆山相鄰而坐,很多時候會聊麥子,霍霆山毫不掩飾他對麥子的濃厚興趣。
裴鶯能理解,民以食為天,讓百姓吃飽肚子才是正道。
霍霆山為幽州牧,掌幽州權柄,撇開其他暫且不談,裴鶯認為他是一位優秀的官吏,對待這樣的人,她不會私藏。
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
“這些都是孟縣丞從他那位摯友那處得知的?”霍霆山似不經意問。
話題轉得太快,裴鶯稍怔後才接上他的腦回路,這人又開始懷疑了。
裴鶯輕嗯了聲:“正是。”
“既知曉那等良策,孟縣丞為何不將之獻給冀州牧?”霍霆山凝視著裴鶯,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態變化。
卻見美婦人低垂了眼:“是我不欲讓亡夫獻計。”>/>
霍霆山不解道:“為何阻攔?夫人可知此等良計獻於冀州牧,孟縣丞便能加官進爵,甚至被傳到天子腳下的長安,進宮面聖都極有可能。”
裴鶯佯裝惆悵微嘆:“將軍查過孟家,想來也知曉我亡夫的後院只有我一人。加官進爵固然好,但到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