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盛的火苗漸漸驅散了地面的潮溼,舒凝妙在火堆前坐下,那火堆經風一吹,光亮更盛,對面人的容顏也被照亮一瞬。
她的猜測得到了驗證,但眼前之人和她印象中大相徑庭。
這個被蓮凪等人稱之為“梁姐”、受到眾人尊敬的女子,和她其實並沒有過直接交手。
短暫一瞥,也隔著極遠的距離。
她只記得那雙疲憊的眼睛。
舒凝妙在林垂雲記憶裡看到的梁思燕是個不失風度的優雅女人。
而現在坐在火堆前的女人雖然依舊穿著那身斗篷,卻完全變了模樣。
那雙烤火的手像是兩截燒焦的木炭,斑駁黑紫的面板附著在骨骼上,血管和組織都清晰可見,如同病壞的樹皮。
燒傷的不僅是她的手,梁思燕抬頭後,舒凝妙能看到她被毀壞大半的面容。
她其中一隻眼睛緊閉著,被臉上焦黑翻卷的膿血黏合在一起,已經壞死。
女人像是剛從火場裡逃出來,大半邊身體都帶著恐怖的燒傷。
“剛剛抓著我的人是你?”
舒凝妙一隻手放在袖口小刀上,緩緩掃視周圍的環境,確認周圍沒有埋伏其他人。
“除了我,這裡還有別人嗎?”
梁思燕平視前方,沉穩凝重地盯著眼前的火堆。
舒凝妙之前只猜到梁思燕的異能是控霧,沒想到她還能將自己的身體化作霧氣,融合在控制的霧裡。
難怪梁思燕能在空中無聲無息地掠走她,她卻一直沒能聽到屬於人的呼吸和心跳聲。
“你既然有這種能力,之前要殺我時怎麼不用?”舒凝妙拿樹枝捅了捅火堆,搗出一小攤菸灰。
梁思燕那張可怖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倒是誠實:“沒用,反正我近身也打不過你。”
公園裡的風稍微停歇了片刻,荒廢的設施裡,只有月色朦朧的一層光圈,宛如暴風雨後的片刻安寧。
身上潮溼的衣物很快在火堆旁蒸發烤乾。
舒凝妙打量女人兩眼,眉眼微微蹙起:“梁思燕是你的假名吧。”
“你很聰明。”梁思燕毀壞的容顏縱然猙獰,臉色卻尚且還算平和。
“我該叫你梁鈺?”
她當初調查梁思燕的名字無果時,就應該想到這是個假名。
若是沒有耶律器臨終前那一番話,她怎麼也不會想到普羅米修斯的前任首領會是科爾努諾斯的一名普通老師。
“不,叫我梁思燕就行。”
女人聲音冷淡,盯著躍動的火光,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的小孩走了之後,我覺得待在庇涅都是一種對她的可怕背叛,所以我辭去了科爾努諾斯的工作,跟著一些普羅米修斯成員的線索來到新地。”
“那時普羅米修斯已經是一盤在庇涅政府壓迫下名存實亡的散沙,但只有藉助這個組織,我才能集結力量反對潘多拉。”
梁思燕沒有抱
怨,也沒有怨恨,聲音帶著點淡淡的喑啞和鼻音,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我做了一切我能做的事情,抗議、宣傳、用各種手段要求庇涅變革,我耗費了整整九年,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為什麼跟我說這個?”舒凝妙百無聊賴地戳了戳火堆,盯著面前時不時跳出來的火星:“現在這種情況,你不會還想勸我加入普羅米修斯吧?”
“坦白只是誠意的一部分。”梁思燕的聲音充斥著倦意所帶來的沙啞:“你剛剛和他說的話我全都聽見了,你既然還在好奇追查潘多拉的真相,我想請你幫忙。”
“你一開始就在?”舒凝妙聞言動作頓了頓,試探著開口:“那耶律老師最後說的話你聽見了嗎,他……”
她還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