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們都是,雖然都是一個名字,新部和舊部其實就是兩個組織,小少主,你來過這裡嗎。”
“為什麼叫我少主?”
蓬九解釋:“奶奶傳信回來了。”
天上一隻黑鷹穿透霧靄,直下雲霄,鳴聲有如劍嘯,蓬九想起故去之人,眼眶溼熱,可明野衛舊部不能哭,他低頭,用袖子擦掉,堅強地說:“她將徽印傳給你,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少主。”
施清。
施清因救她而死,這裡還都是爹孃的故人。
明珠不想摻和進明野衛的事,卻挪不開腳步。
看出她猶豫,蓬九有些著急,“小少主,我們不剩多少人了!請您一定一定要帶領我們完成先帝遺志。”
他眼裡全都是憧憬,期望,百般期待地望著明珠,甚至是仰慕。
“為什麼?”
彷彿一盆冷水澆灌,蓬九愣了下,“什麼……”
“我不太明白。”明珠想了想,道:“這本來就不該是你們來的地方,既然先帝死了,你們便該回到自己的家鄉,為什麼還要前仆後繼地為此賣命。交給新皇帝就好了,他和你們的目的,應當是一樣的。”
都是為了蠶食朝堂,瓦解內部,摧毀矅國。
“什麼?”
蓬九呆滯了好久,沒有從明珠近乎冷靜到冰寒的面龐回神,他們賣命救回來的人,他們希望的領頭人,原來一直都是這麼想的嗎?
“你怎麼能這麼說?你知道舊部走到今天有多不容易嗎,你知道前人付出了多少努力嗎?奶奶不在了,她把重任交給了你,你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少年怒斥,狠狠推她,明珠沒有防備,向後踉蹌了一步險些摔到地上。
“阿九!不許胡鬧!”一道年邁的聲音從蓬九身後傳來。
那是個很年邁很年邁的老人,她的身子佝僂到近乎半折,拄著柺杖一步步艱難地朝他們走來。
“阿婆……”
“不許對客人不敬!”她抬起柺杖,卻沒真的用力打,蓬九被趕走了,老人梳著獨特的髮辮,掛著的小墜子和紅纓頭上的很像,都是小小的,紅色的,隱隱反著金光。
“對不起啊,阿九年紀小,什麼都不懂,累了吧?進來坐坐吧。”
她緩慢地轉過身去,明珠凝視她的臉龐,回神地追上去,“我是不是見過您?”
阿婆呆滯了下,“不記得了,就當做沒有過吧。”
“阿婆,”這是繼施清以後,明珠第一次和自己真正的過去接觸的那樣近,她語氣有些急促地解釋,“很多事情,我想不起來了,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爹孃的樣貌,我也記不起來了,但我覺得,你是我認識的人……您給我一種,很溫暖,很溫暖的感覺……”
她說著,漸漸弱了聲音,像個怕說錯話的孩子。
駐足,無措。
阿婆拍了拍她的肩膀,“孩子,別想太多,先進來吧。”
她麻木地跟著阿婆的腳步,遙遠的記憶穿越時間,如風一般疾馳。
周圍人看過來,他們的臉變得清晰,霧靄緩緩散去,枯朽的木樁,上了灰的兵籃,掛在晾衣杆上飄逸的紅布……
它們變得鮮活起來,變成一幅幅會動的畫卷。
“傷的有些重,你們遇到了誰?”
蓬九看到師兄昏迷不醒,帶著哭腔說:“不認識,是個很厲害的男人,好像是矅京的貴族。”
是李鶴。
他們要帶她走,李鶴不會留手,恐怕這人命不久矣了。
“冒昧,能讓我看看嗎。”
幾人聞聲,看到明珠,紛紛怔了下,“你是……”
“去吧。”阿婆似乎是這裡的話事人,大家都很尊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