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浩峰目露異色,卻不去看說話的宮天宇,反倒只是望向宮天嘯,泰然自若地說道:“哼,好,七日之後,雲青峰上,恭候爾等大駕。”
說罷,他便揮袖轉身,帶著三人離去。
直到最終離開,衛瑤也不曾開口說過哪怕一句話。
宮天嘯夫婦默許了兒子的決斷,卻不免有些擔心,此時慌忙來到宮天宇身前,充滿關切地說道:“天宇,你……”
宮天宇知會其意,雖蒼白著臉,卻出言寬慰道,“父親,母親,放心,孩兒沒事。”
宮天嘯點點頭,隨後頗為鄭重地問道:“天宇,你當真要前去?若心有芥蒂,實在無需強求,也不必在意先前所說之話,大不了,我們現在便舉家離開,日後,再不回來便罷了。”
“父親。”宮天宇擠出一抹蒼白微笑。
“從來,都是您擋在我身前,如今,我也想為父親,衝殺一次……”
宮天嘯一愣,喉頭滾動,聲音沙啞。
“好……好……”
身旁的夏安更是淚眼婆娑,拉起宮天宇的手,一臉的心疼與欣慰。
一家人情誼濃濃,過了好一會,才想起被他們擱到一旁,完全忽視了的劉啟。
宮天嘯連忙告罪。
劉啟卻只是一臉微笑擺擺手,示意他無需在意,隨後才淡淡開口,聲若溫玉。
“道友,我想,婚典之前,便讓天宇隨我在小青峰修行吧。”
宮天嘯沒有絲毫猶豫,當即便給劉啟行了一禮,語氣中還滿是驚喜地說道:“如此,便多謝道友了。”
宮天宇亦是立刻莊重地躬身向劉啟行了一禮,“天宇深謝前輩厚愛。”
劉啟坦然受之,隨後袖袍一卷,大殿之中,狂風驟起,他與宮天宇二人的身影,瞬息之間,便於殿內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道聲音,忽然在宮天嘯夫婦腦海之中響起。
“天宇歷經修行險阻之磋磨,不僅從未絕望放棄,反而煉就了一副堅忍的性子。
這既是因為他生性純良,也是因為,他心中,有洶湧卻內蘊的情感以作支撐,這情感,是對你們夫婦,卻也是對衛瑤。
他如今突遭背叛,雖表面強忍,可實則已經痛徹心扉,若不開解,長此以往便是心魔,囿困其中,怕是——終生再難有所進。
好在,所謂不破不立,此關雖難,卻也是他突破之機,若是能熬過此劫,或許便能寒盡春生,未來,必是更廣闊的一番天地。
可是無論如何,此劫畢竟只能由天宇一人自渡,當然兇險難測,但不管結果如何,我至少,能保他無恙,二位,還請放心。”
夏安掛念著親子安危,縱然劉啟說得已是如此清楚,可她還是擔憂難消,緊張地喃喃道:“萬一不成,天宇他,不會有性命之危吧……”
宮天嘯卻顯得極為自信,望向大開的殿門外,輕聲說道:“放心,柳長老既然開口,自然,是無有不成的。”
話音落地,他便收回目光,忽而鄭重其事地開口:“師兄如此作為,已是喪心病狂,待我前往千方秘境,你就帶著天宇去巨劍門找莫法,我已經懇請柳道友到時護送,當可保你們一路周全。”
夏安聞言,豆大的滾燙淚珠再也無法抑制,自眼中奪眶而出,自臉上滑落,但她沒有痛哭,而是咬緊嘴唇,艱難地點了點頭。
宮天嘯心疼地將夏安擁入懷中,二人緊緊抱在一起,像是怕下一刻,就要生死訣別……
小青峰上。
劉啟二人的身影隨著一陣忽然吹來的狂風逐漸顯現。
宮天宇緊繃的心絃,伴隨著雙腳觸地,驟而崩斷,他當即便失去了渾身力氣,跪在地上,無聲淚流。
心碎的聲音,震耳欲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