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燒尾宴接近尾聲之時,沈冶和封御清一前一後回到了宴會廳。
至於封御清晚一步進去的原因,是因為時至如今宴廳內竟還是充斥著封御夜說二十句不帶喘氣的聲音,瞧那模樣已經有了原地起飛之勢。
封御清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揉一揉被吵得有些疼的耳朵,乾脆站在了宴廳門口的位置。
皇帝依舊沒來,不過林於卻來了。
他正被一眾官員團團圍住。
這就說的通了,想必他們都是知曉了封御煊被林於提拔之事,今日前來是為了巴結林於。
好巧,她正想著林於的事,一眨眼那人就擺脫眾人來到了自己身前。
糟糕的事態發展。
“殿下是與元冶一起回來的?”
“這與督主你有什麼關係?”封御清確認因為林於而無人敢往這邊偷聽偷看,才心安理得地諷刺反問。
即便如此,她的唇邊仍舊勾著完美的弧度,畢竟讓人知曉她與林於關係破裂並沒有什麼好處。
“他並非值得信任之人。”林於道。
“是與不是,該由我來判斷。”封御清已經厭倦了他的這套說辭,乾脆直截了當地問他,“倒是督主,你幫封御煊能得到什麼?”
“不過舉手之勞,談何回報?”
“看來督主是不打算告訴我了。”封御清嗤笑了聲,沒打算和他繼續聊下去。
林於是什麼樣的人她最清楚不過,雖然不清楚林於究竟對封御煊有何圖謀,但絕不可能是隨手幫忙,這話從林於口中說出來實在太過可笑。
然而那張陰柔昳麗的臉上卻沒有顯露出半分窘迫,即使被戳穿也懶得做任何矯飾,這種鋒利的平靜割得封御清頭疼不已。
“殿下忘記我教過你的了?”林於溫柔地笑,輕嘆道,“既然知道是不該探究之事,好孩子就得學會少聽少看少問。”
誠實有時是一種殘忍。
封御清至今還記得自己幼年時養過的貓,在貓失蹤時她找遍了整個蘭林殿,最後在林於的帶領下,她看見了那被剖開肚皮,死狀悽慘的屍體。
林於曾經讓她克服了幼稚的本能,一夜之間失去了好奇的心,現如今竟然仍重提此事用於警告她。
多虧他的提醒,封御清再次回憶起這樁令人作嘔的往事,她用了兩個呼吸才讓自己緩過神來,“不想被旁人知曉的齷齪事,就該自己捂好。”
“殿下還真是,和陛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自以為是。”林於的笑容一成不變。
“說笑了。”封御清輕蔑一笑,“至少有督主你一半的功勞。若不是督主你替我統籌謀劃,我哪能有今天呢?”
她順著林於的話說完,還不忘再補上兩句,“更何況,我再怎麼自以為是,也不會當壞人當夠了,再覥著臉裝好人。”
“對別人誠實,對自己撒謊才會遭報應。”林於微微欠身,抬腳轉身離去了。
但一背過身,他謙遜的笑容就轉瞬即逝,替換成令人不寒而慄的狠厲。
封御清在原地神情一滯,反應過來時已有好幾個人朝這邊看了過來,這讓她覺得相當沒面子,萬分後悔自己沒有先林於一步甩臉色離開。
所幸宴會已近尾聲,因著林於的離開,不多時,人群就四散而去。
沈冶來到了封御清身前,問:“回去嗎,殿下?”
封御清沒立刻回答,目光掃過一圈已經快被收拾乾淨的桌面,這才嫌棄地收回視線,“走吧,這地方實在酒氣上頭。”
沈冶注意到她的神色,沒出聲,笑吟吟跟在她的身後。
“沈謹之……”出了門口,封御清才壓低聲音問他,“又幹什麼壞事了?”
“殿下說話真是越來越好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