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沅世-初一十九年(閏)二月二十九順日。
同樣也是鈺笙生的十二週。
按照澤元世的本間禮規來講,所有人都有一個週年之禮。
每個人出生的第十二年的這一年生辰就是,這一天,他們需要即日立字,拜香請靈,以還週年之安。
但鈺笙生比較特殊,他早年占卜問靈奉物提前立了字,所以這一天就必須得帶著生辰一起補上週禮。
即墨子賀知曉這件事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番。
因為相互熟識了之後除了知曉了化名風不似之外,一直是以字來相稱的,她原以為是早已安周立字了的。
誰曾想是提前,怪不得此子如此年幼。
忙著精心佈置生辰和周禮的同時,她也默默的在心裡為另一個無法接觸的人補上了一份屬於自己的心意。
那一份是給鈺千國小殿下的。
她自爹孃殉城之後便將自家的根源藏的很好,不顯山不露水。
同樣也沒告訴任何人自己心中藏著的想法,包括即墨子衿。
而鈺笙生這邊,也是怕給她們帶來麻煩或殺禍,也就跟鈺笙野他們一樣,使用了化名,均以與風門的門府自稱。
鈺笙野是風不許,鈺笙生是風不似。
各方資訊當中,始終沒有傳出鈺千國兩位殿下的死訊。
這是一把架在各有逆心勢力脖頸之上的絕殺刀刃,同樣也是仍然擁護或愛戴鈺氏一門的眾人心中一信仰。
二十九這一日,一行人陪著鈺笙生,只在世外獨攬的隱谷之中,祭了週歲之禮,拜了生辰之喜。
盥洗素淨、背訓輕戒、受長者梳、點香請靈,一拜週歲安年,二拜生辰之償,三拜萬靈之聚。
完成了一系列的禮節之後,他開始了漫長的等待,等一陣或祝福或告誡他的靈風。
這是必受之禮。
鈺笙生一身暗紅色的鈺氏獨袍,牡丹之花玄赤兩色明暗熾烈的紋格外襯身。
未及冠仍半束的長髮,從今往後就添上了週歲圓滿象徵的赤玉之簪,這都是鈺千國皇族的禮節。
他沒有讓人為自己撐傘,驕陽照不到他的,只是光線明亮些許,微微刺痛雙眸罷了。
他也不蒙玄綃,迎面接受自己早已敗落無法救治的雙眼。
隻身一人跪在靈臺前的地上,一雙灰紅散神霧濛濛的雙眼就直直的盯著前方,哪怕前方只有自己始終看不清的靈臺。
五歲之時成了藥師之後,便停止跳動的那不屬於藥師的心臟,好像早已預示了他往後的歸宿。
在這一刻眾人都震了心愣了神,這樣的鈺笙生實在孤寂,了無生氣
瑾司修慌了,他想上前將小孩兒抱進懷中。
他想安慰他,想好好誇誇他,哪怕鈺笙生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
可始終移不動雙腿啊,這是一種萬分無可奈何的時刻。
眾人都不敢擅自上前,心中愈發苦澀。
此時周遭烈紅的一眾槭樹,紛紛應了一陣無端作亂的東靈之風,肆意的將垂葉落葉都帶了起來,揚了一方漫天之地。
眾人的心緒並不為禮成而高漲,搗亂如奉星留即墨子衿都安靜了下來。
鈺笙生目前身邊的所有人都來了,即墨一氏的二人當然不會缺席。
但,這對即墨子賀來說,是千萬倍的驚喜。
即墨子賀看著眼前從始至終的事實,垂放在兩腿上的雙手由輕到重的顫抖了起來,她在這一刻驟然開朗。
她明白了!她看懂了!這明晃晃毫不掩飾的事實!
為什麼自從認識風不似以來就覺得他的氣息很親切!
為什麼會覺得他的言行舉止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