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屋子裡變得昏暗下來,翠花躺在床上看不清臉色。
“好吃你就多吃點兒!”
雲召召把筐子放在床邊的桌案上,“娘,您先吃這半個煎餅,一會兒,我給你熬點粥去。”
翠花不想讓女兒回來捱餓,強撐著團了幾個窩頭,想著熱水澡洗著舒服,又多燒了半鍋熱水,還在門外站了一會兒,此時已累急,腹腔裡酸水直冒,半點胃口都沒有。
“不吃了,不餓,什麼都吃不下。”
“精米粥,喝了養胃,我二叔剛買回來的。”
“什麼?”翠花睜大眼睛,掙扎著坐起來:“精米?
你讓你二叔買的?”
雲召召笑道:“我沒讓二叔買,你不能再吃粗糧,昨兒我就跟二叔打聽了打聽,沒想到,二叔給買回來了。
二叔真好!”
翠花心疼的只吧唧嘴,指著女兒道:“哎呀,你真是個熊孩子!
你咋變得這麼大膽!
你說我不能吃粗糧,跟讓你二叔買有啥區別。
買了多少?
花了多少錢?”
“不許撒謊!”
雲召召伸出倆手指頭。
“二斤?”
雲召召聲音小小的:“兩百錢。”
“什麼?”翠花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聲音也加了幾個調:“二百錢?
你……你……你……
你真是……
一日就花了480錢,照你這個花法,幾日就讓你把家給敗光了!”
雲召召笑著坐到床邊,一手摟著她的肩膀,一手給她順氣兒:“敗不光,錢是王八蛋,花了咱再賺。
我從山上弄來的寶貝您不是見了嗎?
思路和秘方也給您說了,不出半月,我就能做出染料。
您不好好養身子,到時候我去縣城掙錢,怎麼放心讓您一個人在家。”
翠花哭笑不得:“你那一簍子雜草和石頭寶貝?
你少逗我了!
我知道你孝順,想豁出一切讓我活命,我也想活,可不能拿明知沒希望的念想,換你的後半輩子。
精米和藥不一樣,能退能賣。
你二叔好心給買回來,不能讓他退,過些天,等你頭上的傷好了,親自去縣裡一趟,找個糧鋪賣掉。”
雲召召沒有言語。
翠花靠在女兒懷裡也沒再吱聲,她知道,女兒不高興了。
屋裡安靜下來,雲召召一下一下輕揉著翠花的腹腔,好一會兒才道:“娘,二叔剛才罵我的話您聽到了嗎?”
“聽到了幾句!
也不算罵吧!”
“那您覺得我二叔說的有道理嗎?”
翠花放軟了語氣:“昭昭,你二叔語氣雖重了些,但有些話確實是金玉良言。
人這輩子,不定會遇到什麼事兒呢,不管有啥磨難,都不能想不開。
有時候看似走投無路了,也能柳暗花明,就像當初我被你舅舅賣到妓院,你父親突然從天而降一樣。
何況還有我,還有你二叔,只要我有一口氣,就不會讓人把你帶走,買家也不想出人命,馬大狗未必能得逞。”
“若是以後沒娘了呢?”
“二叔說娘不會撇下我一死了之,可娘身為病人不聽郎中的話,不配合治病,跟尋死有什麼區別?
二叔責我不孝,說我不知死在娘跟前兒是啥感受。
我想問問娘,您知道您死在我跟前兒,我是啥感受嗎?
難道我沒有心,我感受不到疼?”
翠花心裡一緊,扭頭看去,發現女兒已經淚流滿面。
雲召召的媽媽去世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