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鮮的牛糞味兒順著氣流往人鼻孔裡鑽,雲昭馬上屏住了呼吸,拿起扇子左右扇著,想把臭味兒驅散。
馬二牛卻一臉惋惜地看著地上的牛糞。
牛拉完糞甩了甩尾巴,大搖大擺的繼續往前。
二牛和車把式聊起了過日子的經驗。
“你在牛屁股後面栓個糞兜子就好了,就這麼拉路上,被別人撿了去,多可惜啊!”
車把式笑道:“大兄弟,這你就不知道了,拴糞兜子影響拉客。
不信你瞅瞅你大侄子。”
翠花和二牛一瞅,可不,雲昭一手捏著鼻子,另一隻手握著蒲扇搖的正歡。
雲昭動作一頓,鬆開捏鼻子的手,笑道:“我就是覺得味兒有點衝。”
春杏啞然失笑:“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牛糞可是好東西,人撿到了跟撿到寶一樣,你咋還嫌棄呢!”
二牛笑道:“跟大嫂年輕時的反應一樣。”
春杏問:“大嫂見了不撿?”
“不撿,還躲呢!
別人見到牛糞趕緊跑過去畫圈,或是往牛糞上插個小棍佔下,大嫂見到牛糞躲老遠繞著走,表情跟昭昭差不多。”
翠花眯著眼睛躺在昭昭懷裡,笑的微微抖動。
雲昭笑道:“牛糞再好也是臭的,我這反應很正常吧!”
二牛:“不正常!”
春杏:“不正常,太不尊重牛糞了!”
雲昭大笑。
“咋才算尊重,看到牛糞流哈喇子?”
雲昭說完就後悔了,覺得玩笑開過火,怕二叔二嬸惱她。
眾人齊聲大笑,翠花笑的直揉肚子。
春杏半分惱意也無,笑道:“牛糞就是錢,見到錢不流哈喇子也得兩眼冒光吧!
你這反應不對,讓人見了笑話,笑話你不會過日子。”
“這麼嚴重?”
車把式道:“沒那麼嚴重,大妹子,你出門少,像小兄弟這樣人不少,你見哪個讀書人撿牛糞的?
把人身上的書卷氣燻散了咋整?
人家的手是寫字的,不是給牛糞畫圈圈的。
若我猜的不差,小兄弟的娘也識字,對不對?”
春杏:“還真是,我大嫂是識字。”
雲昭讚道:“大叔有識人的本事。”
車把式笑道:“你娘一看就像讀書人,而且見過世面,不然教不出你這樣的兒子。”
春杏笑得嘎嘎樂。
二牛看著雲昭也笑出了聲。
“你們別笑,讀書人聞不慣牛糞味兒,再正常不過了。
你說我栓個糞兜子在車前頭,小風一吹,那味兒得聞一路,讀書人寧可步行也不坐你這車。
我叫丁老三,我哥仨都幹拉車這行,大哥二哥捨不得牛糞,都栓了糞兜子,他們就是不如我拉的人多。
我也沒見他們攢下多少牛糞。
牛糞幹還好,趕上牛拉稀,糞兜子一滴一路,糞都滴沒了,白聞臭味兒,還不如讓人撿了去,客人坐的也舒坦。”
二牛還是覺得不撿可惜,出主意道:“帶個籮頭也行,在下面鋪點乾草和土,防止漏糞,把糞撿進去從道邊捧兩捧土蓋住,味兒就出不來了。”
車把式道:“這法子也試過,客人不樂意,嫌耽誤工夫,一停車就催,說急著去城裡幹啥幹啥,不讓撿,後來就作罷了。
唉!沒辦法!”
雲昭勸道:“大叔不用覺得可惜,牛車本來就慢,再走走停停的,可不耽誤時間嗎?
依我看,即便客人不說什麼,也不能隨車帶個糞籮頭,臭味兒蓋不嚴實。
再招來幾隻蠅子圍著嗡嗡,多糟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