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昭彎腰攙扶小孩,小孩直起身子,仍跪在地上不起,請求道:“哥哥,我吃的很少,一年也花不了三百個錢。
我會幹很多活,不會拖累哥哥的!”
雲昭受不了這樣的畫面,一把拎起小孩,低聲斥道:“站起來說話!”
小孩見雲昭不悅,一臉怯意的站在那,像只受驚的小白兔,一字都不敢再言語。
雲昭又悔語氣太沖,低聲哄道:“給你錢你就拿著,甭擔心以後。
我隔幾天就來城裡一趟,只要你有難處,或是錢不夠花,我還會管的,不過是借給你幾個錢而已,何必這麼在意呢?”
雲昭把錢袋子塞到小孩懷裡:“別說恩不恩,主子不主子的,我不習慣這些,也擔不起。
人這一世,誰沒有個難住的時候?
拿著錢走吧!
回去睡一覺,好好歇歇,多喝點水,你這病跟你喝水少也有關係,嘴唇上都起皮了。”
小孩眼淚汪汪地道:“哥哥,這錢我不能拿,他們會搶的。
上次哥哥給的四個銅板,我藏了三個地方,還被他們偷走一個,他們把廟裡廟外都翻遍了。
對了,他們還搶走我一個窩頭。
我這次生病就是因為他們搶哥哥給我的錢,我氣不過,帶著一身汗跑到橋底下,被風吹病的。
哥哥,他們都是壞人,我不想跟他們住在一起,你帶我走吧,我一天吃一個窩頭就行,等我長大了,一定會報答哥哥的。”
雲昭沒想到,四個銅板就能引出這麼多事,她突然想到齊郎中的話,這三百個錢對於這個孩子來說,就三歲小兒持金過市。
懷璧其罪!
是禍非福!
雲昭沉默了片刻,問:“你是哪裡人,有戶籍嗎?”
小孩搖頭:“沒有戶籍。
我祖上是徐州豐縣人,家裡遭遇匪徒,身邊人全部被殺,一個會拳腳的家僕捨命護我逃離。
匪徒窮追不捨,家僕把我偷偷放在一個商隊的箱子裡,往相反方向引開匪徒,我就躲在箱子裡被帶走,途經這裡時被商隊的人發現,我就被丟在了這了。
我沒有戶籍,沒法住店,也沒法租房,晚上有宵禁,也不能待在街上,只能住在城隍廟或者橋洞底下。
橋底下沒乞丐,但是又溼又潮,蟲子蚊子多的不行,穿堂風吹起來響的像鬼叫一樣。”
雲昭心中惻然。
小孩又一次流淚滿面,他倔強的擦乾眼淚,仰頭注視著雲昭:“有很多人要買我,有的說讓我當書童,有的說讓我當小廝,有的說讓我陪著主子玩。
我一個都沒答應,他們的眼睛裡藏著我不喜歡的東西,我寧願餓死,也不會認他們當我的主子,也不要他們的施捨。”
雲昭輕輕笑了一聲:“還是頭倔驢,給的錢為啥不要?
就你這樣的,根本就不是當乞丐的料!”
小孩眼神怯怯的道:“所以我才求哥哥收留,我只認哥哥。
哥哥,你就收下我吧!
今日之恩,來日必千百倍報之。”
雲昭問:“你姓甚名誰,今年多大?”
小孩頓了一下,道:“今年十一歲,叫王肅,跟了哥哥就是哥哥的人,原來的名字就不能用了,姓名還不是全憑哥哥賜予,哥哥說我叫啥,我就叫啥。”
雲昭笑道:“我還沒答應呢,你就把自己當成我的人了。
你連我姓名都沒問,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我不管哥哥是什麼身份,我只知道哥哥是好人,只這一條足已。
不管哥哥是農是商,是貧是富,我所求不過是一個窩頭果腹,一片瓦能遮風避雨而已。”
雲昭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