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花道:“瞎說,等你去了京城就知道了,姿色出眾的世家女多了去了,郡主的容貌更是在我之上。
我不知道當年對郡主有沒有嫉妒,反正很羨慕,羨慕她的出身,羨慕她有父母的寵愛,羨慕她身上的自信和貴氣。
在她身邊我一直覺得自慚形穢。
昭昭,這也是我非讓你回京認親的原因之一,沒有強大的孃家人,心裡是沒有底氣的。
我若有郡主的家世,我和你父親的故事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一段佳話。
我是藝伎贖身的沈青蘿,我和你父親的故事,就變成了心機風塵女攀龍附鳳笑話。
連你父親都會被我連累成有眼無珠,不分妍蚩,令家門蒙羞的糊塗人。
這也是我最介意的事。
婚姻是結兩姓之好,並非兩個人相愛就可以的。”
雲昭點頭:“我理解孃的意思。
孃家人無疑是女子的靠山,但我覺得善良和品行更為重要,皮相和家世都抵不過人品,人品才是一個人最硬的底牌。
郡主就輸在了人品,這也是父親無法接受她的原因吧!
我覺得您的自卑大概是來自於郡主的輕蔑,她若真的待您似親妹妹一般,您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了。
就像您和父親,在我聽來就只覺的美好,一個少年將軍在異鄉剿匪途中,結識被匪徒毀了家園的善良的少女,兩人相識、相知、相戀的故事。
真愛一定是純粹、激烈的,哪裡會權衡太多。
少女落難,英雄救美,這些都不是笑話,是兩個年輕人衝破世俗觀念,跨越身份障礙勇敢的在一起的美談。”
翠花笑道:“你小小年紀,談論起來還頭頭是道。”
“我說的不對嗎?兩人在一起,還是彼此舒服最重要。”
翠花表情溫柔:“說的對也不對,你父親同樣富貴逼人,但在他身邊感受到的總是尊重和珍視,半分不適的感受都沒有。
但突破和跨越都會伴隨著痛苦,沒有好的出身和家世,很難獲得別人的認可和尊重。
人是有根的,父母就是孩子的根,也是孩子最後的底氣和依仗。”
雲昭點頭:“這些都是外在加持,外在加持不如向內自求,個人的能力更為重要。
努力讓自己變強,把自己這塊材料鑄造成器,靠自己,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翠花頓了一下,笑道:“昭昭,你若是個男子,一定也是位出色的小將,話裡話外的都帶著殺伐之氣。”說完搖了搖頭,臉上一臉惋惜。
雲昭挑眉,揶揄道:“娘覺得我說的不對?
還是嫌我是個女娃?”
翠花摸了摸雲昭額頭上淺粉色的疤,“你說的對,但想的過於天真了。
娘希望你是個男孩子,不是娘嫌棄女娃,是惋惜你的一腔抱負和才華。”
雲昭不服氣:“女子就不能有抱負和才華嗎?”
翠花嘆息道:“這是男人的天下,男娃女娃從生下來的待遇就天差地別。
生兒子叫弄璋之喜,把兒子放在檀木雕的寢具之上,穿華麗的衣服,把玩精美的玉圭,期待兒子以後封侯拜將。
生女兒叫弄瓦之喜,用小被把她裹上,放在地的牆角邊,給他玩弄紡錘,為她將來紡紗織布,操持家務做準備。
女子不能科舉,不能入伍,不能從商,除了為婢為僕,或是藝伎戲子之類,其餘行業沒有任用女子的。
咱這裡是村莊,男女大防不太明顯,世家的貴女,都是養在深閨,平日極少出門,即便出門也得帶帷帽,講究的還會設布幛,唯恐讓人看了去。
種種規矩擺在那,女子根本沒有把自己煅造成器的機會,也沒有施展抱負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