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再怎麼吐槽,宋澄最後還是和何枝一起,跟著徐卓走進了劉大麥的家中。
不算大的院子裡擺滿了圓桌,每個桌子都圍坐著一圈的已經死去的人,他們大聲地碰杯喝酒,議論著收成和政治。同樣面目青紫、身體腐爛的孩子在院子裡跑來跑去,追逐打鬧。
圓桌的旁邊起了鍋灶,穿著圍裙、戴著廚師高帽的死屍正不停向鍋裡下白花花的麵條。但定睛一看,鍋裡哪裡是什麼麵條?分明是細長蠕動的白色肉蟲。
徐卓一進院子,就被迎到了最前面幾桌,被喊著一起喝酒。同樣有人招呼宋澄和何枝,告訴她們康笛就在後面的屋子裡。
為了防止昨晚的危險再次重現,何枝在進門之前就進行了喪屍化,還在宋澄的面板上塗滿了自己的血,模糊宋澄身上屬於活人的氣息。果然,她們沒有被院子裡的這群死屍發現異常。
但她們也只有三十分鐘的時間。
繞到後面的屋子,果然看到康笛。她沒有穿原來的衣服,而是換上了一身喜慶的紅色裙子,正對著鏡子描眉畫眼。幾個女性死屍圍在她的身邊,有的為她梳頭髮,有的為她戴耳環,她們都七嘴八舌說著話。
“麥子家的,你的手可真是嫩,像水靈靈的豆腐似的。平時怎麼保養的?還有你的聲音,說起話來軟綿綿、嬌滴滴的,麥子一被你迷死了吧?”
“就是身上的肉少了些,屁股也小。平時一定要多吃多幹些活兒,把身體養好,早點給麥子生個大胖小子!”
康笛的臉頰浮現兩片紅雲,害臊地低頭,“哪有那麼快,這還得看緣分。”
“看什麼緣分!麥子出了那麼多票子把你娶回來,讓你當潮寧村最有頭面的女人,你肯定也得回報他的呀。必須得抓緊了!”
宋澄生氣地嘀咕,“這說的都是什麼話!聽了可真讓人生氣。”
何枝看著康笛對著說話的女人連連應是,也無法忍耐下去,抬手敲了敲門。
康笛注意到了何枝和宋澄,“枝枝,澄澄,你們來啦!昨晚的婚禮你們沒能來參加,真是可惜了。幸好麥子擺了三天的席面,不至於讓你們喝不到我的喜酒。”
她說話時笑語盈盈,完全是一副沉浸在喜悅之中的樣子。
何枝和宋澄站在她的身後,注視著康笛映在鏡子中的影子。
鏡子中的康笛同樣身穿紅裙,卻是面色慘白,一臉驚恐。
鏡子外的康笛看何枝和宋澄都沒有說話,微微轉過頭問,“怎麼了?你們的表情怎麼那麼奇怪?”
何枝清清嗓子,問:“康笛,你能不能先讓別人出去?我們有幾句私密話對你說,不想讓其他人聽見。”
康笛一笑,“怎麼搞得這麼神秘?好吧,嫂子們,麻煩你們先出去喝杯茶,休息一會兒。”
那些女屍同時放下手,並對何枝和宋澄投來了意味深長的眼神。
不同於昨夜在人口買賣集市中感受到的那些女屍注視的目光,現在注視何枝她們的目光,的的確確帶著隱忍的惡意。
等只剩下她們三個人後,何枝問:“康笛,你真的要嫁給劉大麥?你還記得林安通和童言嗎?你還記得你是來潮寧村幹什麼的嗎?你留在潮寧村後,你的學業要怎麼辦?你的媽媽要怎麼辦?”
康笛的目光中浮現迷茫、猶豫和掙扎,但幾個呼吸之間又變回原來的模樣,“你們怎麼忽然問這麼多問題。”
她輕鬆地說,“我當然記得林安通和童言,他們不是跟著梅姐出去做生意了嗎?過段時間就回來了。至於學業什麼的又不重要,我已經成家了,退學就可以了。”
宋澄比何枝的反應更大,對著康笛發出高考生的靈魂質問:“什麼叫不重要?高考有多累多難!好不容易考上大學,畢業證總要拿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