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水?”
牛棚裡的人對聲音特別敏感,一旁坐在床頭因為心情放鬆開始打瞌睡的張前進,一個激靈清醒過來,拿著茶杯慢慢給人喂水。
“怎麼樣?”張前進問道:“感覺好點了嗎?”
李向民順著張前進的力道坐起身,迷茫道:“我這是怎麼了?”
“你發燒暈倒了,都有一整天了。”
“哎,老李醒了,太好了,可算沒事了!”另外兩人從一旁的大通鋪上挪過來,驚喜道。
“向民,唔咳咳,你,醒了,咳,咳咳……”胡明安剛一開口,像是引爆了導火索,咳嗽的撕心裂肺。
“我說老胡,你就別說話了。”孫海潮摸黑過去,黑燈瞎火看不到人,拍著他的胸口幫他順氣,好一會,胡明安的咳嗽才終於減輕了,孫海潮鬆了口氣,“早知道剛才應該請那個小醫生順便幫你也看看的。”
哎,牛棚就剩下他們四個老傢伙,兩個病懨懨,一個瘸了腿,就他,目前還算健康。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不用了,咳!”
胡明安嗓音沙啞,帶著滄桑道:“沒事,我只是老毛病犯了,過兩天,咳咳,過兩天就好!我們這些老傢伙已經夠麻煩別人了。”
一番手忙腳亂後,李向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靠著牆感嘆道:“哎,這次我真是欠了大人情了,要不是大隊長,我這指不定怎麼樣!”
村子太落後沒有醫生,離得最近的醫院還在縣裡,距離這裡坐牛車都要兩個多小時,且不說他能不能堅持住,就村裡估計也沒人願意大晚上為了他們這種人過來幫忙,唉!
上河大隊民風還算淳樸,村民們對他們這些下放的‘壞分子’沒多大惡意,但也沒多大好感。
幾年下來,雙方一直都是冷冷淡淡處著。
倒是蘇大隊長因為老朋友的託付,明面上雖然和他們沒來往,但暗地裡對他們頗有照顧,時不時還送點吃的用的過來。要不是這樣,他們這些人恐怕早就是一杯黃土,雜草叢生了。
之前張前進腿受傷,自己忍著不願意找人幫忙,拖著拖著拖到瘸了才被大隊長髮現,發了好一通火氣,還告訴他們要是生病一定要趕快去找他,他來想辦法。
只是沒想到這次會帶一個外人過來,大家都挺驚訝的。
一放鬆下來,孫海潮也有心情聊天了,“老李,你是沒看見,那個小醫生看著比我孫女還小上幾歲,醫術可真夠厲害的。”
李向民好奇道:“真的就紮了三針,我就退燒了?”
“咳咳,可不是嗎?可比老何何文彥厲害多了。”胡明安躺回自己的位置,摸出藏在枕頭底下的手錶看了看,驚訝道,“已經四點了。”
何文彥就是下放到上河大隊的老中醫,他們這些人也就是因為何文彥的照顧才挺過了最艱難的那兩年。
只是,可憐醫者難自醫,自古渡人難渡己。
老何到底是沒能扛過去。
張前進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捶了捶痠痛的小腿,感慨道:“是呢,金針呀,多少年沒見過了。我還是在才見過有人用。”
李向民目光復雜的看向張前進的腿,欲言又止,“你說”
“”
張前進注意到了,也是一陣沉默。
“行了,以後再說吧,這眼下都四點鐘了!快,趕緊睡一會,明天還要幹一天活呢。”孫海潮打了個哈欠說道。
這會沒有剛剛談話的精神氣了,今天他忙前忙後的找人幫忙,在村裡來回跑了好幾趟,人也是疲乏得緊,睏意通通襲來,眼皮耷拉著有些睜不開,躺在床上沒兩分鐘就沉沉的睡過去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
清晨五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