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瞥見,月光從牆上那口子照進,剛好對映在女半人馬留下的莖塊和野果上,心想:“她要害自己,也不必費周折在食物下毒,可是,她為什麼對自己這麼好呢?簡直好過頭了點……”
想起她看自己目光,就像、就像母親看孩童一般,充滿憐惜。但這個念頭實在荒誕無稽,不由嚇了一跳。
不過若真是自家老母,可就不是女半人馬這般溫柔了。如果是老母讓自己吃東西,膽敢違逆,那肯定還得多吃一頓鞭子呢。
一頓胡思亂想,卻覺得有幾分內急,便就著一根柴枝,勾開褲頭,對著柴堆一陣酣暢。
這時屋外若有若無飄來一陣呼喝聲。
又跳到那柴堆上,對著口子,向外望去,只見村落中央的那塊空地上,各個火盆火堆都已點燃,照得山谷通紅。
一眾年輕的男性半人馬圍著中央的火堆,手舞之、足蹈之,跳著一種十分古怪的舞蹈,嘴裡更不斷髮出陣陣呼喝聲。
在主席位置下方,空地正前方,八名年輕女半人馬,一字排開,手裡各拿著一面小鼓,擊打敲拍,以此助興,發出有節奏的響聲。
在座位上吃肉飲酒、談笑風生的半人馬,年紀看上要大一些,但距離太遠,也看不太清。
過了一會,一曲舞罷,主席位置上,一名鬚髮皆白的半人馬老者,越身而出,舉起手中柺杖,似乎讓場中眾人馬安靜下來,然後嘴巴張合,說了半天。
自然,韓秋也聽不到他說什麼,但見場下年輕男女半人馬都似乎有點不耐煩了。那半人馬老者一揚手,退了回來,年輕半人馬便又仰首狂呼,顯得十分狂亂的樣子。
接著便各自行至心怡的女性身前,作了一個彎腰伸手的動作,領著她們,湧進中間空地中,繞著火堆,狂舞起來。
這些半人馬清一色盡是羅剎人種,沒有一點禮教之防,生性放蕩,曼舞之中,極盡下流挑逗能事,個個纏綿愛撫,磨胸擦肩,絲毫不忌。
而且彼此之間,交換舞伴,更毫無介懷。
倒有點開無遮大會的意思了。
韓秋心裡暗罵了一句,想要看那女半人馬在不在其中,但遠遠的,哪能分辨得出來。
如是又過了一會,那半人馬老者又出來說了幾句話,那痴纏在一起的男女半人馬各自竊竊私語一會,分了開來。
女半人馬聚到一處,似乎在一支長木頂端的樹杈上綁繫著什麼東西,男的則走到空地一邊,取來了弓箭。
只見兩名半人馬把繫著女半人馬物件的長木豎起,走到離空地約有二三十丈的地方。
接著,那男半人馬們便依次站定,一個個輪流往那長木頂端拉弓射去。
韓秋一時看得有趣,猜想該不會是男半人馬把女方系在頂端的物件射落下來,便能娶她為妻?
他猜想的倒也大差不差,原來這山谷之中,半人馬曾幾何時一度男女失衡,男的遠遠比女的多。
所謂狼多肉少,也不知引發多少紛爭,當時的半人馬族長便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以箭術高下定奪婚配。
女半人馬們將一隻戒指以細繩纏住,掛在高木之上,誰若能將之先行射落,便可以為憑證,娶其為妻,而女方也不得拒絕、反悔。
後來,沿襲成規,變成一年一度的慶典活動。但女方卻也不是非嫁不可。所繫之物,也不再限定於戒指、耳環之類飾物。
這項活動至此已變成玩鬧,少了競爭的意味。
韓秋看了好久一會,也沒有見有一名半人馬把長木上繫著的物件射落下來,正覺得好生無趣,忽然一陣騷動。
只見那射箭的男半人馬,紛紛向兩邊讓開,一名披著金色長髮、全身白如霜雪的女半人馬擠到最前方,頓了頓身形,忽然仰首舉弓,張弦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