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雨過後,懸鏡山脈,其中一座名叫映雪的副峰上,水霧縈繞,縹緲無依,有如仙境絕塵。
山上幽林如洗,草色青翠,高高樹梢之上,一陣輕風吹過,葉尖水珠簌簌落個不停。
在山頂上的一處水池邊,謝秋豔看著水面片片落紅,隨漣漪盪漾,被水底的小魚吞吐玩弄,心裡煩躁不已。
師父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但一直住在後山的庭院裡,一次也沒露過面,自己上前請安,也只是隔著牆壁應了一聲。
第二次再去時,更是不耐煩地說:“若無特別要事,就是無須日日請安!”至於何種理由,卻沒有說。
甚至連師父最為交好、一同邀去捕捉水麒麟的穆龍清、陳龍彥兩位師伯,御劍來訪,同樣被她拒於門外,匆匆打發離去。
兩位師伯走後,師父更是語氣嗔怪地隔著門牆,吩咐自己,以後再有訪者,一律回謝不見,不必再行稟報。
十多年了,她從未見過師父如此模樣!
在她眼裡,師父性子暴躁,剛烈如火,自己行事稍有差池,或者修行上稍有懈怠,動輒破口大罵,不留情面。
不過,即便如此,她內心深處從未有過一絲怨言。
她與師父名為師徒,實則情同母女,師父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
就像這次,不辭萬里,甘冒莫大風險,去往那幽海深處,為自己捉來水麒麟,這份恩情,豈是師徒兩字所能盡之?!
但十多年了,她覺得從未與師父生疏如此!
而這一切也許就是因為那一位不知從何冒出的便宜師弟和他的妻子……一頭半人半馬的怪物!
師父明知自己立志要殺盡天下一切妖怪,何以卻將這一頭怪物帶到山上?!並且對她的身份語焉不詳?
若不是那名便宜師弟,口直心快,說漏了嘴,自己根本不知她竟然還是他的妻子!
什麼人才會娶一頭怪物作妻子,這種倒行逆施、不知廉恥的人,師父怎麼會收他為徒?!
還有,為什麼師父此次回山,為何連自己一眼都不看,而是背對著自己?更主要的是,雖然師父極力掩蓋,但她身上的靈力,確是大為減退。
莫非她是受了那小子和怪物的要挾,怕我受到戮害,才不得不疏遠於我?
不然,按照師父的性子,一回山就應該迫不及待地為我佈陣施法,助我與那水麒麟精魄相融,好趕在五劍大會前,將淨世白蓮煉至小成,才能為宗門揚威,為師祖爭光。
她越想越覺得事實果然如此,否則別無它解。
想到那便宜師弟事不關己的漠然嘴臉,和那半人馬女子惺惺作態的示好目光,心裡一陣惱火。
即有絲絲涼風拂面,亦是燥熱難耐,不由伸手一指,一道劍光往水面飛掠而去。
只聽嘩啦一聲,水花飛濺,那幾條追逐流花戲玩的小魚,已然被刺死,肚白朝天。
正在此時,只聽一聲驚呼,不由嬌叱一聲:“誰?!”那飛劍由水中飛轉,直向聲音所發的石頭背後刺去。
那石頭轟隆一聲,被飛劍貫穿,石屑紛飛,石頭背後的那人就地一滾,勉強躲了開去,倉皇叫道:“別,師姐是我!”
謝秋豔已然聽出,這人便是自己那位便宜師弟,卻故作不知,喝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躲在這裡做什麼?!”
劍芒疾掠,更勝於前,韓秋這次更來不及呼喊,自然而然使出“亂星碎影”的步法,堪堪避過。
他雖然不能習武,但這“亂星碎影”的步法早已在心中演練無數次。
自從顧龍櫻替他探測體內,告知經脈已通,一路上早已迫不及待練起家傳的紫玉神功來,已非從前一點內功全無的吳下阿蒙了。
雖然根基粗淺得很,已可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