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若缺正疑惑,藥王就先笑了笑:“回去吧,別讓染染久等。”
她揮手趕人,自己則倒了杯酒,作勢要走。
好不容易見到了藥王,寧若缺當然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她沒挪動半步,反而出聲攔住對方:“前輩,我有一事想問。”
藥王輕嘖一聲,有些不耐煩:“你說吧,不過我可不保證回答。”
於是寧若缺抓緊時間:“染染的頭髮,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這是她疑惑已久的問題。
只可惜清桐不清楚原由,秦將離不願意回答她,思來想去,便只能找藥王了。
“嗯……”藥王揉了揉額角,像是在苦惱該怎麼回覆她。
她輕敲著酒杯,站在原地好半晌,最終自己抿了口酒。
才漫不經心地說:“這事說來複雜,你知道我開創了以毒入醫的功法,讓醫修有了自保能力。”
“但凡事都有代價,這道功法亦有缺漏。”
“毒術與醫術此消彼長。若修此法,不影響飛昇,卻難以再觸碰醫道的極致。”
寧若缺猛地攥緊了劍,她也是頭一次聽說這種副作用。
可仔細想來卻也合理。天之道,虧則損、滿則溢,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只不過對於尋常醫修,能飛昇即可,哪會去管什麼醫術的極致。
藥王還怕她聽不懂,特意解釋。
“這麼說吧,如果把醫修看做藥匣子,那我就是一個塞滿毒草毒蛇的匣子。縱然毒也可入藥,但終究有幾味藥材不可替代。”
“若單論治病救人的醫術,我亦不如染染五分。”
寧若缺還想問,張嘴卻發不出聲,她才發現自己嗓子啞得厲害。
她清了清喉嚨,迫不及待此追問:“殷不染追求的醫道極致是——”
對此,藥王只做了個口型,但寧若缺看得懂。
正是“起死回生”。
只需一眨眼,寧若缺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前因後果。
“所以殷不染她不能再用毒,是因為她把自己的功法……廢掉了?”
比起提問,她的這句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滿眼茫然失措,狀態很不好。
藥王才不管她怎麼想的,自顧自地說完。
“靈脈已被毒素浸染,既要從頭再來,需在三九天浸於寒潭之中,洗經伐髓、刮骨祛毒。”
“她那白髮和畏寒的病,便是從此而來。”
最後還輕飄飄地總結道:“只是相對於天罰,也不過如此了。”
寧若缺想開口道謝。
她說不出話來,喉嚨裡像是卡了刺。
又彷彿是被巨大的悲傷淹沒,每一次呼吸,心肺都嗆得抽疼。
實在很難想象,殷不染當初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廢去了唯一能自保和攻擊的功法。
她明明很怕疼,從前手上劃一條小口子,都要自己吹一吹。
寧若缺替她感到不值。
她行了個禮,一句話都沒有說,匆忙走出小院後,直接馭劍飛走了。
“哎呀。”
見此,藥王發出意味不明的感嘆。隨後端起酒杯和蓮花酥,轉頭走入了屏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