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要給我惹出多少麻煩才肯罷休?”池祈年將手中的杯子狠狠砸到了地上。
滿地支離破碎的殘渣,和池珏的心一樣散。
他氣得站起身指著池珏的鼻子,低吼著:“你安叔叔走得早,這門親事是他臨終囑託,嘉欽母親這些年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就等著她回國和你把訂婚儀式辦了,你們在一起好好的,如今說變就變,一句有喜歡的人就扔下爛攤子不管不顧,你究竟怎麼想的?”
池珏冷笑,習慣了父親總是將所有的錯歸咎到自己身上,就好像她真的很無理取鬧。
可父親會包容很多人,唯獨包容不了她這個從未受寵的二女兒。
小時候,她想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哪裡,在最需要父母陪伴的年紀裡,只能待在莊園日復一日的接受奶奶的老三篇教導。
她對那段泛黃的時光記憶猶新,她問過奶奶,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要她?
‘要怪就怪你不是兒子。’奶奶給予的回答是一個小孩無法承受的殘酷。
對於很小很小的池珏來說,這成了永遠都沒辦法根治的病。
於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她覺得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就是錯的,原來不是男孩子是得不到救贖的原罪。
死寂的餐廳,徒留池祈年沉重的鼻息聲,他盛怒的樣子落在池珏的眼裡,全成了笑話。
“我跟她早就不是戀人關係,何必拿這些事來綁架我?別人的一句臨終囑託,我就要搭上一輩子嗎,到頭來是一點為我幸福的考慮都沒有。還有,阿姨身體不好就多看看醫生,訂婚又治不了病根。”
池珏環抱著胳膊,一副攤牌後就這麼著的模樣,連語氣都變得無所顧忌。
“你!”池祈年像是受到領地威脅的獅子,氣急敗壞地推開秦晚意的阻攔,箭步衝到女兒面前,“你是不是非要跟我作對?”
‘啪——’
甩出的耳光聲晃盪在餐廳裡,清脆得像是淬掉的瓷器。
“祈年!”秦晚意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嚇,她急忙拉住丈夫的胳膊,“你幹什麼?”
“爸!”池承修即刻擋在妹妹的身前,防止父親再下狠手。
池祈年的力道很大,扇得池珏兩眼一昏,那皙白嫩滑的面頰很快便浮起線條明晰的五指印。
再當她回過神時,只覺得口腔裡滿是血腥氣,抬手揉了揉唇角,淡淡的血紅色染在指尖。
她輕輕揉散那礙眼的紅,倏爾想起那日池瑾在飯桌上宣佈脫單時,晚餐的氛圍不似這邊劍拔弩張。
父親只會軟軟點頭,甚至不會過問小女兒喜歡上一個怎樣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預設了這樁好事,臨到頭還會藉此來數落自己將訂婚一拖再拖。
池珏欲哭無淚,她那永遠高高在上的父親,從不知自這般區別對待究竟有多可笑。
“你幹什麼,你把阿珏都打出血了!”秦晚意看著池珏唇角溢位的血,恨得推了池祈年一把,轉身叫來家傭去
你們沒有一點關係,這就是我敢跟你作對的底氣!
這記耳光打得好,終於可以把我們名存實亡的關係打斷。”
池珏終於把積壓在心底所有的苦楚傾瀉,壓在身上太多年的巨石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她倍感輕鬆,就連離開的步伐都變得格外輕盈。
走到門口時,她轉身看向面色難堪的父母,凝視的眼神很陌生,陌生到她好像從來都不是這家人的孩子,“就當二女兒死了吧,祝你們一家四口幸福美滿。”
“你給我回來,回來!”池祈年繃著脖子青筋凸起,朝著兒子咆哮:“你去把她給我逮回來!”
“爸,你別再為難阿珏了,你先冷靜點。”池承修也沒想到妹妹承受了那麼多的苦,他無暇分身,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