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說的是安城方言,聲音裡有些調笑。
姑娘似是沒聽清,湊近了些。
“你說什麼?”她問。
開口是標準的普通話,嗓音有些甕甕的,像感冒沒好透的樣子。
那聲音很年輕,約莫20歲出頭。
男人凝視著她面帶疑惑的臉。那張臉因為疑惑少了些距離感,多了些俏麗。
他深吸一口氣,似是下定了決心。
“多少錢一晚?”
這次姑娘聽清了。
她斂了斂神情,走到離男人半尺處,一字一句地說:“晚——你——媽。”
男人因為那近在咫尺的美貌有些分心,待聽明白姑娘在問候他老孃後,怒道:“臭婊子,你說什麼?”
姑娘分毫不怯,退開半步,抱著手臂,深吸了一口氣:“你罵誰是婊子?”
不待車裡的男人回話,那張俏麗的嘴已如機關槍般持續而瘋狂的輸出:“你是不是有病?你老婆孩子知不知道你在外面不當人?這才幾月份啊,就開始發情?發情去隔壁巷子不知道嗎?長得人模狗樣的,說出來的話怎麼那麼噁心?你當老子是什麼?出來賣的嗎?就算老子想賣,你買得起嗎?”
姑娘語調漸高,語速很快。她以媽為圓心,親戚和器官為半徑,畫圓開大。
普通話已經變成了標準的安城方言,儼然一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加上本就有些凌厲的長相,更顯得彪悍異常。
這布衣巷隔壁是繡花巷——安城人心照不宣的尋花問柳處。
巷子裡有不少外地過來賺快錢,想靠下面那張嘴養活上面那張嘴的女人。
她們也多像這姑娘一樣,操著一口普通話。
男人見姑娘半夜站在巷口,又衣著前衛、身材撩人,動了心思。再一聽,也說普通話,愈發肯定了心中猜測。
而此刻,看姑娘怒不可遏,似受奇恥大辱的模樣,心裡明白鬧了大誤會。
但被一個年輕姑娘指著鼻子罵,滋味也不太好受。但這女孩瞧著也不像好惹的,男人不願再多糾纏。
他自認理虧,關上車窗,踩了腳油門走了。
車窗關上前,隱隱傳來“大半夜站街”“不賣穿那麼浪”之類的話。
這話姑娘隱約聽到了,恨不得撿塊板磚砸過去,對著那人繼續破口大罵。
汽車漸行漸遠,發動機的聲音消失在長街的盡頭。
她看著汽車遠去的燈光,手背撐腰,大口喘著氣,自言自語道:“罵人可真累。”
呼吸平復下來,她苦笑著搖了搖頭,此刻她已明白自己被誤會的原因。
但說到底,還是那狗男人不是東西。看到裙子短一點的女人就覺得是出來賣的。
什麼玩意兒。
凡事不能琢磨。
就像她,在心裡琢磨了一會兒,原本平復的怒氣又升騰了起來。
正當煩躁時,鼻尖隱隱泛起尼古丁的氣味。
她嗅了嗅,循著氣味回過頭。
一道頎長的身影靠牆站在暗處,離她幾步遠,文竹心中一驚。
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也不知道剛剛的事情他看了多少。
煙味,正是源自他指尖間明滅的火光。
他抬手將煙遞至唇邊,低頭深吸了一口,吐出了一縷煙。
她看不清那人的臉,但那慵懶隨意的姿態倒頗合她的眼。
而此刻,她更想要的是他的煙。
心中的煩躁與瀰漫的煙味,勾起了她的煙癮。
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厚著臉皮去討一根解解饞時,那道身影動了。
他邁開步子從暗處走到了明處。
文竹覺得他的步態似一隻穿過暗夜的貓,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