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一半,被陸玄盯得說不下去了,邾長貴撓了撓頭,明白了。
不可能。
陸玄從懷裡掏出一個賬本,放在他面前。
“你結婚,我就不去了。”
“倒不是我們感情不好,主要是我打小沒出過遠門,離家時間一長就水土不服,感冒發燒流鼻涕”
“這裡面的是你打的七十六張欠條,就當是我隨的份子吧。”
邾長貴接過來看了一眼,有點沒話說。
用欠條隨份子,可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
正準備拿走,陸玄又給按住,從裡面抽了半沓回來。
“隨的數目太大了,我怕你過意不去。”
邾長貴眼皮跳了跳。
只有你想不到,就沒有他做不到。
真的很陸玄! 邾長貴吃完晚飯,收拾好了行李,決定明早下山。
三更天左右的時候,他忽然醒來,在自己的床上翻覆了半天,終於點起油燈,細細端詳這個自己睡了三年的房間。
只有一張床,一套桌凳。
床連床柱都沒有,夏天掛不上蚊帳,冬天掛不上帷幔。
桌椅都是粗糙的木製,桌面一段泛青,是積年的黴斑,凳子有一條腿被磨損了一截,坐上去就情不自禁想要晃動。
但是床上鋪了很厚的褥子,現在是初冬了,很暖和。
桌子上還擺著陸玄借給他的一摞文學名著,他都讀完了,在這裡養成了閱讀顏色繪本的好習慣。
,!
三年來,他的主要工作只有每天下山拿兩趟飯菜。
極偶爾的情況,會和陸玄交流下武學,但是沒什麼意思。
他的武功,陸玄一學就會,陸玄的武功,他學不會。
在他的認知裡,號稱皇室武道奇才、當世武學高峰的皇叔,為了習武都是三更睡、五更起,日日勤練不輟,修為才能穩中有進,但比起烏龜爬坡快不了多少。
而陸玄每天修煉時長不會超過一刻鐘。
但他親眼見到,三年前陸玄每天黃昏時會展露的三丈三劍氣,在這樣憊懶的修煉下,如今已有七丈長!
這就是你全心全力的做到的最好,還不如別人的隨便搞搞吧
邾長貴替皇叔深受打擊。
所幸這三年來,總體上習武的時間很短,而擺爛的時間很長。
春去秋來,邾長貴每天都很規律的和陸玄打牌下棋,晚上各自鑽研文學名著。
雖然陸玄常常玩牌時偷牌,下棋時悔棋,但他的理由過於正當。
“玩遊戲,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贏。”
在傾天觀的漫長歲月,日子過的好像輕飄飄的。
陸玄不是父皇和皇叔,不會督促自己做這做那,甚至不會督促自己做任何事情,除了下山跑腿。
傾天觀也不是京城,沒有任何勾心鬥角,只有絲瓜豆角。
總體來說,這三年過得實在是很開心啊。
想起皇宮裡的人和事,說話陰陽怪氣的太監,一群只會吹鬍子瞪眼的大學士,還有永遠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看不出在想什麼的父皇
邾長貴有些感慨的看著眼前熟悉的每一樣東西,有點離愁了。
他穿起衣服,走到院子裡想再看一眼,忽然發現樹下站著一個黑黝黝的人影。
“陸哥?”
“嗯。”
陸玄背對著,聲音有些低沉,卻讓邾長貴心中輕輕觸動。
“陸哥,你睡不著,是不是也有點捨不得我啊”
陸玄站在黑暗中,抬著頭看著頭頂的蘋果樹枝,在近乎熹微的天色裡,光禿禿的樹枝向上分叉,像是支撐住昏暗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