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一棵樹下。
秋日的豔陽透過樹葉的縫隙,斑斑點點的照在他臉上。
風吹亂道髻之下的發縷,書頁一頁一頁的翻動,道士神情專注,口中唸唸有詞。
只有湊近聽,才能隱隱聽到他口中的內容。
“西門”
“李瓶”
“交頸鴛鴦”
“握住”
“一對”
“那活兒”
“坐上恰恰鶯聲” 良久,道士戀戀不捨又心滿意足的合上書頁,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得到了昇華和淨化。
他將書揣回胸前,兩手枕在腦後,看了眼站在崖邊品頭論足的一對師徒,隱隱聽得到山腰間傳來的打鬥聲音,撇了撇嘴。
時間真是不值錢啊,一晃,他已經在這座安平山上,度過五年了。
不過有一說一,自從離開邾國進入咸陽城,在安平山上的這五年,還蠻令人愉悅的。
原因無他,范雎的藏書,實在太精彩了!
如范雎所言,他的收藏涵蓋秦國千萬裡疆域千年來所有的繪本精華。
數以十萬計的文學家,在整整一千年裡,用同一種題材,同一種顏色書寫故事。
這故事,得寫出什麼樣的花來?!
真是百花齊放,屢創新高!
除此以外,還有一點,令陸玄也頗為滿意。
,!
山上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有范雎在內的師徒四人。
雖然范雎本人常常需要下山處理公務,但山上還剩四人。
四個人,可以幹什麼?
當然是拼刺打麻將!
第一年的時候,趁著范雎下山主考的空檔,陸玄曾拉著師兄弟三人激戰過整整一月!
范雎的這幾個徒弟裡,老大嬴坤為人噁心,牌路更噁心。
老三陳寶雖然憨厚,但腦子不行。
只有老二百里孟明,雖然人長得醜了一點,但的確很機靈,是陸玄固定的搭檔。
於是陸玄搭檔著機靈的百里孟明,常常能和為人噁心的嬴坤帶著傻大個陳寶,戰到天昏地暗,不分勝負。
雖然百里孟明常常心口不一的表示:自己就是帶頭豬也該贏了。
但陸玄不以為意,仍對通往雀聖之路充滿熱情。
不過唯一遺憾的是,只要范雎在山上,這三個弟子就乖得像鵪鶉一樣。
為了不被范雎發現牌桌上面的事,幾人平時甚至願意裝成傻嗶。
麻將?什麼是麻將?
是笑笑生的書裡,武大做炊餅的那個麻醬嗎?
每當這時,陸玄只能在樹下欣賞文學名著,邊看著三人賣力修煉,同時心底微微感嘆。
慫,都慫!
滿山雀友,只有我一人,有雀聖之資!
正當陸玄微微感慨之時,有嗡嗡的聲音響起,一隻秋蚊子趴到他臉上。
道士屏息凝神,從茂密的額角拔下一根碎髮,真氣輕輕鼓盪,碎髮變成一根毛細的鋼針。
噗嗤。
鋼針從蚊子的腿根透體而過,然後直直的釘到陸玄背靠的樹上。
此時若有人仔細看去,會驚訝的發現,那棵樹的底部,密密麻麻地插著如針的頭髮。
而每一根頭髮上,都掛著一隻蚊子!
那是陸玄從今夏開始,就收集於此的蚊子屍體,築成京觀!
為的,是震懾膽敢侵犯他玉體的一切蚊蟲!
正當陸玄躺在樹下,仰著腦袋欣賞自己今夏以來的戰果時,忽然感到有一片陰影,擋住了他的光。
是仍穿著那身洗得發白衣裳的范雎,低著頭看著陸玄,又看了看陸玄用蚊子所造的京觀,神情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