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暴終於平息。
此時此刻若有修士身處穹窿山中,或者說身處整座邾國之中,都會感到強烈的虛弱感。
原因是整座邾國境內的天地元氣,都已經近乎被穹窿山上的那一劍抽空。
邾國皇城之內,自上而下都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先前的整整一個時辰,所有修行者都感到了天地元氣的劇烈流失,而緊接著的,便是一股毀天滅地的威壓感從西方傳來,修為越高越能感受清晰。
自從邾貴帝飛昇之後,如今邾國皇室已無塵絕高手, 而新帝又是個昏弱的,如今邾國的第一高手、也是唯一的塵絕強者,是司禮監的掌監趙金海。
自從故相阿桃以後,邾國朝堂的大權終於再一次從皇室手中旁落,但與上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弄權的趙金海是一個紮紮實實的佞臣。
近十年以來,邾國皇帝早已經成為趙金海的傀儡,而邾國朝堂已變成這個宦官佞臣的安樂窩。
為了顯示自己對朝堂的掌控力度,趙金海甚至試圖將自己最醜的幹閨女許給皇帝立為皇后,不過可惜他低估了老邾家這位後代對美色的執著程度。
狗皇帝把刀架在雞脖子上,寧願斷種絕後也絕不肯娶趙金海的那個醜幹閨女。
若非穹窿山上先帝以及當年那位陸真人飛昇的年頭還不是太久,有恐飛昇之人迴歸,趙金海早將皇帝宰了,邾國變趙國了。
而就在剛才,當穹窿山劍暴出現時,他作為京城之中修為最高者,對先前西邊傳來的那股威壓的感受也最為清晰。
趙金海感到了無與倫比的恐懼。
西邊能是哪裡?
趙金海就算用前列腺也能想出來,只可能是那座曾經威懾整座邾國的穹窿山地界!
在那股威壓面前,貴為天下第一人的趙金海覺得自己又變回了當年故相阿桃還活著時那個小小的宮中行走侍監,或生或死,只取決於大人物們的一個眼神。
不,那種恐懼,甚至更遠超當年自己生死不由自己掌控時期的感受!
如果非要形容,自己此刻彷彿就是滅世前的一隻白蟻。
大難當前,世間生靈都要滅絕了,而自己作為白蟻中的蟻王,正翹首站在懸崖畔,一邊恐懼於自己將要喪生,又一邊惋惜於自己耗費了一生才鑄造的蟻穴也將毀於一旦。
至於說尋一處隱蔽之地偷生,他甚至生不出這等念頭。
那是真正的毀天滅地的威壓,趙金海毫不懷疑,當那股力量從西邊徹底蔓延過來的時候,整座京城、整座邾國天下,都將成為灰燼與歷史。
不,也許連歷史都不再是。
滅世之威前,又有誰還能苟且偷生,又有誰還能執筆記下一堆灰燼前的眾生面貌?
就在這種淡淡的絕望、惋惜、以及強烈的對死亡的恐懼之下,趙金海煎熬許久,甚至幾度生出了自盡的心思,直到極西之地傳來的那股威壓發生了新的變化,趙金海如同一個溺水的人突然探出了頭。
“發生了什麼!”
趙金海露出了見了鬼的表情。
西邊的那道威壓,憑空消失了!
以至人境界的道士大半條命為代價才發動的“殺思”之劍造成的恐怖影響,當然不應該、也不可能憑空消失。
但的的確確,此時此刻,不只是邾國安然無恙,原本已經該化為齏粉的整座穹窿山,竟然也安然無恙地矗立在那裡。
彷彿青山依舊!
那麼這一劍的影響,到底在哪裡呢?!
陸玄嘴角流血,拄著一把密密麻麻刻滿了劍痕的劍,半跪在地上,道袍破開半拉,露出白皙的後背以上唯美的場景當然不可能存在。
真實的場景,是那把用來作為令旗與陣法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