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
在這絕望的邊緣,水兒咬緊牙關,努力將那份恐懼深埋心底,轉而化作一聲聲溫柔的呼喚:“哥哥,哥哥……”
她不再逃避,而是鼓起勇氣,一步步向少年靠近。
隨後毫不猶豫地撲進了少年的懷裡,雙臂緊緊環,直到她能夠清晰地感受到男孩身上那份久違的體溫。
那一刻,所有的恐懼與不安瞬間消散。
“噗嗤~”
水兒滿臉驚愕,緩緩低頭,目光落在了自己身前。
只見一隻細膩的手竟深深嵌入她的腹中。
隨後,以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猛然抽離,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傷口。
她試圖開口,鮮血卻從喉嚨間湧出,斑駁地灑落在少年驚愕而顫抖的臉上。
少年的眼眸,在這一刻,彷彿被清泉洗滌過,重歸明淨。
記憶如潮水般湧回,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水兒,淚水悄然滑落,哽咽的說道:
“對不起……對不起,水兒……”
水兒用盡全身力氣,緩緩抬頭,望向那已然清澈明亮的眼眸,鮮血在她的嘴角凝結成珠,卻掩不住她嘴角的微笑:
“哥……哥哥,水兒……不怪不怪你。”
少年的眼眸中盈滿了無盡的愧疚與淚水,顫抖的唇間艱難地擠出破碎的話語:
“水兒,對不起……我……我殺了牛叔叔、王伯伯,我……我……”
他的淚水如斷線之珠,混雜著無盡的悔恨與自責,滑落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土地上。
“哥哥,不怪…怪…”
水兒的聲音細若遊絲,每一個字都像是用盡了她最後的力氣。
她試圖安慰少年,然而話還沒說完,便已氣息消失,靜靜地躺在少年的懷中,她的眼眸永遠地合上了。
少年緊緊抱著女孩,仰天長嘯,那嘯聲裡衝滿絕望,也有對命運不公的憤怒與不甘。
淚水模糊了視線,卻清晰了記憶深處孃親的叮嚀與教誨,孃親的話,此刻如同利刃般刺入他心扉。
整個村子,此刻被一層厚重的沉默所籠罩,唯有烈焰肆虐的轟鳴,撕扯無止的寂靜。
少年的身影,在這廢墟與灰燼間緩緩移動,每一步都踏著重若千斤的哀愁。
他耗費了數個晝夜,以雙手為鋤,以黃土和血為墨,為每一位村民築起了一座座簡樸的墳塋。
每一捧土的落下,都伴隨著一段記憶的回放,那些歡笑、爭執、日常瑣碎,如同被風化的老照片,在少年的心湖上泛起層層漣漪。
他一邊為村民立冢,一邊撕心裂肺的喊著“對不起”。
但回應他的,只有無盡的空寂與風穿過廢墟的低吟。
他們再也無法聽見,正如他再也無法見到個曾經在他耳畔嘰嘰喳喳、充滿活力女孩。
做完一切,少年又一次踏上了未知的流浪。
他經歷了前所未有的艱辛,曾與野狗爭奪殘羹剩飯,也曾在繁華酒樓的陰影下,卑微地乞求一口溫飽。
這份磨難將他推向了崩潰的邊緣,讓他變得神志恍惚,眼神中滿是無法言說的痛楚。
他開始在人群中游蕩,淚水與道歉交織成他唯一的言語,遇人就會說對不起,每當遇見小女孩就會追逐上去。
這份瘋癲最終引來了旁人的擔憂,用兩根沉重的鐵鏈將他束縛在村頭一棵古老的大槐樹下。
但即便如此,男孩心中的痛苦並未熄滅,他日復一日地掙扎與自言自語,鐵鏈的勒痕見證了他絕望中的掙扎。
歲月流轉,日出日落,季節更迭,少年的生活竟也在這份束縛中尋得了一絲奇異的安穩。
村民們從最開始的擔憂,嫌棄,到接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