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穿好並?繫上了腰帶的睡袍。
直到夜濃抬起三分倔的臉看?向他時,沈屹驍才從椅後繞過來,坐下。
桌子?上的那壺水在兩人進來時剛煮沸,如今涼了兩三分鐘,用來沖泡今天的茶剛剛好。
沈屹驍用竹鑷取了些茶葉放進白瓷碗裡。
拉高注水,定點旋衝,杯中的條索狀茶葉立即被這種最強注水方式梳理出秩序感。
夜濃聞到了濃郁的桂圓香。
“是金駿眉?”
沈屹驍蓋上碗蓋,將?第一泡最香的茶湯倒入另一隻白瓷碗裡,放到她面前。
“我以為?你看?到茶葉就能認得。”
他沒說錯,在他用竹鑷取出茶葉的時候,夜濃就認出來了。
畢竟是她喝過一整個冬天的紅茶。
用沈屹驍當初的話說就是:它驅寒,你就當白開水喝。
沒有比它還要香的白開水,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她最喜歡的就是金駿眉的首衝,不夠醇甘,卻是最香的。
那一年,夜濃在他那裡養成了很多很多個與她家?庭背景不匹配的小習慣,大到住行,小到吃穿,對沈屹驍來說,是平常,但?對夜濃來說,卻是奢侈。但?是當時的她,不覺有異,全?盤接受,直到離開京市,去了香港,她才知道,她喝過的那種金駿眉一斤要五位數,穿過的隨手一件外套更是六位數起步。
有錢人很多,做個手勢就會有專門?的人沖泡好茶,一聲吩咐就會有專門?的人去奢侈品牌店採買,但?身親力行去為?她做這些的又能有幾個。
看?似幸運的遇到了一個,卻也不過是抱著玩玩的心態。
他對她的好,夜濃無法反駁。
但?那份好,卻非真心,且有期限。
就像在養貓這件事上,他的態度是:養或者不養,都有遺憾,但?你若是養了,就會多一份回憶。
的確是多一份回憶,可是也多一份痛苦。
有多愛,就有多痛。
夜濃看?著面前那杯金黃色,略帶微紅的茶湯,所有的情緒都被她很好地壓下,只剩微微一勾的唇角,“太久沒喝,早就忘了。”
她看?見沈屹驍握著茶壺的手指微微一緊,視線抬起,落到他臉上,夜濃嘴角彎出稍重?的弧度,說:“上次在沈總家?,我是不是說過,我現在更喜歡喝白開水。”
沈屹驍抬眸對上她視線,看?似無波無瀾的眼底,有他自己才知道的暗湧。
她喊他“沈總”,那他是不是也要回她一聲“夜小姐”?
沈屹驍垂下眉眼,哂笑一聲:“那照夜小姐的意思?,二十歲的小弟弟是白開水?”
夜濃當時沒細想他這句話的意思?,以為?他是藉著上次她提到的二十歲小弟弟來說事。
“沈總不也年輕過?”
是,年輕過,但?沈屹驍可不覺得自己的二十歲是一杯白開水。
不止意氣風發好似穿堂風,還讓她用求饒的眼淚、用攥緊的拳、用繃直的腳趾、用後弓的腰肢,每一個肢體語言,都是對他逞兇的狼性的最好控訴。
可是當時的她明明那麼?喜歡,現在呢,是覺得自己喝不慣他這種嗆喉的酒,開始喜歡無色無味的白開水了?
白開水
沈屹驍想起昨天早上和?她一起吃飯的那個男人,全?身上下也就臉長得嫩了點,除此之外,哪裡有一丁點白開水的影子??
真不知該說她天真,還是說她對男人有什麼?誤解。
沈屹驍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夜小姐看?男人的眼光真的有待提高。”
聞言,夜濃卻眉梢一挑:“的確,但?凡我眼光好點,也不會認識沈總了。”
沈屹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