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棚子。
壁山縣地處隴州地動的中心位置,塌得幾乎看不見完好的房屋瓦舍,大豐商會的鋪子自然也不例外。眾人只得捨棄城中,帶著一些搶救出來的糧食在城外的平地上搭建了這破爛的棚子, 勉強安身。
此時, 依著這棚子所在放眼望去,還有上百個大小不一的棚子。都是城中還有附近村落的老百姓, 無處可去,搭了棚子在此處安身的。
大豐商號在隴州的幾個縣都有分佈的商鋪還有錢莊。
陳司懸和陳司靖一行人來了隴州後,兄弟倆便分頭行動。陳司靖帶了一批人直接殺向隴州知州王原純的府邸,陳司懸則第一時間聯絡上了大豐商號的人。
憑著陳司瀾的手令,陳司懸幾乎調動了所有歸屬於大豐商鋪的物資和人手。
自打陳司懸他們到了這以後,接連兩回的地動把進出壁山縣的幾條大路全都堵死, 東西進不來, 人也難出去。物價一路水漲船高。
原本竭力維持原價的大豐米行, 也只得一夜之間漲價五成。只為讓那些災情尚未那麼嚴重的縣鎮老百姓們不要過多囤積米麵,好讓米行存留的這些能帶著受災的老百姓們撐到道路清理,外面物資能運進來的那天。
但最近的一次地動後,大豐米行也宣佈正式關張,帶著搶救出來的少部分糧食遷往城外。
除開溫飽的問題外,更令人頭疼的是醫治所需的藥材短缺。
地動除了摧毀良田屋舍外,更毀了城中不少醫館藥鋪,導致不少藥材都深埋地底不見蹤影。
天塌地陷,從亂石堆中僥倖活下來的人不少都身受重傷。人三天三夜不吃飯,光靠喝水或許還能僥倖活下來。但身體受了重傷,三天三夜沒有藥物醫治,卻只有一個“死”字。
不過短短兩日,已經有上百名被商會眾人從廢墟中救出的百姓傷重不治。
但主路被堵,只有一些極其艱險,甚至只能通一兩個人的小路,根本沒辦法把大批物資運進來。
這事一直是壓在陳司懸心頭的頑石。
他進屋後坐在那用些溼透了枯枝木頭燃起的火堆旁烤火,滾起的濃煙讓他忍不住劇烈地咳嗽,連眼睛也燻得生疼,幾乎要很剋制才不至於被燻出淚來。
陳司懸一邊咳嗽,一邊閉上眼睛。
眼下的境況很是糟糕,糟糕指的卻不是他自己,而是這個縣的老百姓。
醫食短缺,還有不知道何時會捲土重來的地動。巨石封路,要清理出來只怕得半個月的功夫,逃也無處可逃。還有些老百姓,眼見這會不地動了,以為暫時安全,折返回已成廢墟的家,試圖在那斷壁殘垣中尋摸出來一點吃食和一點家底,卻又被突如其來的動盪吞沒。還有的人不過五六歲大小,家中親人俱亡,只知道不停地哭,沒有人會再顧得上他……
這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
如若官府早些示警於民,早早將人疏散,至少那些人的命或許是可以保住的。
臨行前,父親將他的七言金令給了三哥。那金令是大俞朝當今聖上登基後親手贈予父親的,上頭只有寥寥七個字。所以稱作七言金令:見此令如朕親臨。
這個親臨,便直接有了先斬後奏的權力。
這枚金令這些年父親從未離身,而今交給陳司靖,誰都知道是何用意。
陳司懸知道三哥的脾性,當年陳司靖初去軍營時便被授予軍職,手下管著三百號人。縱是這隻有三百號人,他們也並不服他,都道他是世家子弟,無非是來軍營中混個一年半載後好回朝中混個武官噹噹。甚至有人設下賭局,賭陳司靖訓練幾日後就會稱病不幹。
熟料陳司靖在軍營的每一日,不僅軍紀嚴明從不懈怠,更有雷霆手腕,凡有不服的人都可以挑戰他。他的威望,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