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某個上限。要求別國人不能與北梁人通婚,必須是世世代代淪為下等人。
很多北梁出身的人贊成這個觀點,朝堂上跪了一半朝臣下去。
出生在別國的人又怎麼願意看見自己、自己的同胞被貶為奴隸。每個朝臣都向皇帝訴說自己的功績,他們為大梁立下汗馬功勞,為什麼要落得如今的下場?昔年有逐客令,今朝有南北說。別國出身的大臣高聲背誦李斯曾經的諫言“地廣者粟多,國大者人眾,兵強則士勇。是以太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卻眾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無四方,民無異國,四時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無敵也。”因有李斯的諫言,秦國如此才成就始皇一統天下的宏圖偉業,如今驅逐別國人,難道不是走老路,還是錯誤的老路嗎?
還剩下的一半臣子也跪下去了,請皇帝三思。
“你居然用秦始皇這個暴君來比喻陛下,你心裡肯定把陛下當成暴君來對待。”有人抓著字眼開始發揮。
“你胡說八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幹啥啥不成、吃啥啥不剩,胸無點墨,不見半點操守德行,自然要把才德賢士都打壓下去,才有你這癩蛤蟆出頭的一天。”
“放屁,你敢罵我!果然南蠻子沒一個好東西。”
“狗屎,你們北地才全是禽獸!”
很好,不必議論正大街上的衝突了,朝臣們在皇帝面前當場表演了拳打腳踢的混戰。
好不容易禁軍控制住了這些掄拳頭的大臣,幸好他們都是養尊處優的,沒當場弄出人命來的,但還是有老大人昏迷,太醫院的太醫都不夠使的。
就在這時,大皇子府的人來報,有暴民衝擊大皇子府,已經被他們就地正法。血粼粼的就地正法四個字,不知是多少人頭堆積出來的。
朝堂袞袞諸公終於無法再回避這個問題,大皇子妃是最大的別國人,她還高居大皇子妃的尊位,什麼樣的政策都繞不過他。
皇帝啞著嗓子問:“死傷多少?”
“死一百一十三人,傷者不知,暴民一鬨而散,但查驗之人能從屍體上找出他們的身份。”來稟告的侍衛長是曾經護送景華遠嫁和親的原護衛營成員,今日他的刀下也斬殺了不少北梁人。
皇帝頭暈目眩,無力的跌坐在龍椅上,又死人了,鮮血從來都是難以忘懷的,大皇子妃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北梁施壓。
皇帝很清楚這件事情必須馬上解決,拖得越久變數越多,如今他還能憑藉禁軍把衝突控制在大都城內,若是仍有對峙情緒蔓延,整個大梁都要被拖垮。可是,如今緊急的狀況下,該怎樣下決定呢?
後宮中,李元妃也在向皇帝哭訴自己受到的委屈,家中的鋪子都讓南盛人擠兌垮了,如此云云。
“閉嘴!下去!”皇帝煩躁得怒斥一聲,嚇得李元妃呆立當場反應不過來。自從她登上妃位之後,就再沒被這樣下過面子。往常只有她和皇帝鬧彆扭的份兒,皇帝哪裡捨得斥責她。可看著皇帝冷漠的眼睛,李元妃突然明白過來,自己只是他的妃妾啊。
皇帝捂著額頭沉思,每個人都在透過自己的方式影響皇帝的決斷。皇帝到李元妃宮中是休息的,不是讓她打擾的。
生活在大都的人,人人自危,他們都想盡辦法自救。
曾經一去無訊息的葛敏行向大皇子府遞上拜帖,他曾經以為自己是高飛的鴻鵠,現在才發現他只是一支風箏,線拽在別人手裡。一個人在洪流中是站不穩腳跟的,只有抱團才能求生。
大皇子府的幕僚也分成了兩個陣營,他們嘴裡說“臣不以出身論貴賤,只是如今情勢如此,勢不可逆啊”,其實每個人都已經選定了自己的立場。涉及到切身利益的時候,每個君子都能擄袖子上陣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