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嫂子哈哈大笑,等她笑過了景華才道:“就是這個道理,持之以恆,既不妄自菲薄,也不過分驕傲。學問就在那裡,什麼人都能學,什麼時候學都不遲。”
不是農家小可憐5
餘嫂子回家把那半罐麥乳精翻出來放在籃子裡,準備明天給景華家裡提過去,又撿了幾個嫩嫩的佛手瓜,她今天過去瞧見景華家裡沒種這個,佛手瓜是他們這裡的常見蔬菜,種一顆、爬滿園,收穫的時候人人吃得想吐。餘嫂子今天回來的晚,大女兒已經把飯做好,一家人也吃過飯了,她也不必跟著忙。
余文書穿著背心靠在床頭,皺眉道:“你收拾出來做什麼?”
“你管我?”餘嫂子懟了一句,掀開另一邊的被子,直接躺上去,翻身背對著余文書。
“你真去楊四嫂家裡學認字去了?哎!你這婆娘,怎麼不聽人勸呢,你都多大的人了,要是能學會,還等現在嗎?家裡是我不識字,還是老大不識字,你跑到外人家裡學認字,這不是家醜外揚嗎?”余文書見餘嫂子不理他,推推她的肩膀。
餘嫂子突然翻身坐起,“家醜?誰醜?放心吧,你不願意教我,我還要面子呢!人家花大姐一聽說事兒,二話沒說就應下來。為人和氣又周到,語氣不知道比你溫柔多少倍,你吼什麼,我借你穀子還你糠了!我都不稀罕說你,你要是和和氣氣教我,我能跑去和人家學嗎?”
余文書是屬彈簧的,媳婦兒強了,他就弱下來,緩和了臉色賠笑下軟話:“我這不是忙嘛!大隊上多少事情,這兩年收成好,我也想加把勁兒,要是能去公社上班才是真的脫了農皮。所以啊,不僅要把賬目記得清清楚楚,額外的事情也要幹,領導家裡有事兒,我也要隨時隨地看著,趁機幫把手啊。”
“你忙你的,我和花大姐也沒說你的事兒,只說我們年紀差不多又都是女人,為這才找她學的。你放心,傷不了你文書的面子。”餘嫂子沒好氣哼了一身,又翻身睡下。
“我什麼時候說過這話?我壓根兒不是好面子的人!我就是擔心你。看看,才第一天又是幫忙背麥子,又是送麥乳精的,正兒八經拜師也差不多了。你說咱現在日子不好嗎?我和村裡其他人不一樣,做著文書,平時也照常下地,回來還要幫你洗個菜,村裡還找得到第二個我這樣的好男人?”余文書推推妻子,繼續甜言蜜語:“我是怕你累,現在讀書多可不是好事兒,你看分到咱們大隊的知青,誰不是有學問的。聽說外面還有教授啊、大老爺啊被打倒,多虧沒分到我們這兒,不然真該讓你看看胡亂讀書的下場。”
餘嫂子把被子拉高矇住頭,用實際行動表示我不聽。她這丈夫當真是村裡數一數二的能人,不僅能幹,脾氣還好,從不打她,和村裡男人不一樣。可人都是不知足的,餘嫂子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聽懂丈夫脫口而出的古詩,看懂丈夫經常放在床頭的小書。
都大幾十的人了,兒子女兒成群,還想著讀書識字,這事兒在任何地方都是新聞。儘管餘嫂子想低調行事,家裡孩子們也不是個個都能管住嘴的,太容易被大人套話。自此,景華和餘嫂子成了他們豐厚公社的名人,人人說起,都要嘖嘖稱奇兩句。
餘嫂子就抱怨道:“那些碎嘴婆子,你是怎麼忍下的,我可受不得這個氣!”
“我修煉了一門閉耳功,他們說,我就走得快點,一會兒就聽不見了。要是非堵著我在耳邊說,我就在心裡想事情,心思一分散,也就聽不見了。遇上那些不依不饒非要看笑話的,直接刺回去。”景華笑著安慰:“其實真正瞧不起我們讀書認字的少,多少人都是見著新鮮事調侃幾句,你越是害羞生氣,她們越來勁兒,你要是大大方方任由評論,她們反而不願意說了。”
“那些女人還好,真有敢當面說得難聽的,我一口吐她臉上。那些男人,尤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