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還是相信的。若是陛下召見,男女有別,自然是隨便說幾句客套話就打發了,若是太子妃召見,這才不好應對。
宮中皇后早逝,陛下一直沒有立新後,太子殿下母妃已被追封皇后,以前陛下後宮掌權的是兩位貴妃,偏偏兩位貴妃的兒子都不是太子。聽聞太子妃已經接過了宮權,那相看外臣子女的事,當然要由太子妃來操持。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什麼都能看清楚,事涉自家人,就慌張的不知如何是好。
景華輕笑道:“祖母放心,孫女兒必不墜我馮家門楣。”
不用!家族榮光是男兒的事情,何須你一個女子操心!老太太不能說,但眼睛裡都是勸阻的意思。
景華只當沒看見,跟著宣旨公公進宮了,太子妃召見也有意思,連換衣裳的機會都沒給。
大老爺看著女兒的背影,雙拳緊緊攥著,短指甲掐進肉裡,他對父親最後的孝順與濡慕,他內心得過且過的懦弱,他人到中年不願再吃苦上進的念頭統統不見了,眼前只有女兒遙遙遠去的單薄背影。不能再這樣了,不能再這樣了,連女兒都護不住,這一輩子,又有什麼意思?
景華被領到東宮偏殿,殿中已經有兩位貴女等著了,見不是自己一個人,景華也微微放鬆下來。
“兩位姐姐好,我叫馮景華,不知兩位是?”公公把人領到就走了,也沒有宮人來招呼,景華乾脆自己上前結交。“我姓楊,家父戶部員外郎,諱善。”
“我姓石,小字蕊馨,家父太僕寺丞,馮姐姐不認識我,我卻是認識你的。昔年在長公主牡丹花宴上,見過一次,想必馮姐姐不記得了。”石蕊馨有些感慨,昔年高高在上的尚書孫女,如今和她們這些低階官宦之女同處一室,事世當真無常。想起自己是來幹什麼的,僅有的一點兒感慨也被悲傷沖淡,再沒有爭強好勝的念頭。
“記得的,石妹妹偏愛豆綠,什麼都不看,守著豆綠看了一天,聽聞還為它做了好幾幅畫兒。可惜我們那時候不熟,未曾得見大作。”這時候景華就要驕傲自己的記憶力了。
“你居然記得?”石蕊馨驚喜又羞澀:“這麼丟人的事情,還是忘了吧。好好是詩會我作不出好詩,盡顧著看花兒了。”
“本就是花會,看花又有什麼不好呢?”景華三兩句話就拉進了距離,石蕊馨笑眯眯拉著景華坐在身邊,說起昔年一起參加過的閨閣聚會。
景華也試圖拉楊姑娘參與進來,只是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連閨名都不願意透露。被敷衍了兩次,景華也不做這費力不討好的事情了。
三人在偏廳等候的時候,幾位和待選閨秀接觸過的公公也在和太子妃稟告詳情。例如馮家,老太太那點兒欲言又止,宮裡最擅揣摩人心的公公怎麼會看不出來,一併回稟給太子妃了。
等他們稟告完,又有站在偏殿門口的宮女進來回稟她們的應對,等太子妃觀察夠了,才一一宣她們拜見。
景華是最後一個拜見的,楊姑娘和石姑娘出來的時候,臉上都有笑意,景華猜想太子妃並不是苛刻的人,不管外界傳聞她是多麼有本事,想來不會為難一個閨閣女兒。
太子妃並不像景華想像的那樣珠光寶氣、富麗堂皇、威嚴肅殺,她穿著太子妃常服,頭上只有三根簪子,十分家常,可景華最總覺得從那雙杏眼裡看出了不怒自威。
“罪臣之女馮氏見過太子妃娘娘,娘娘千歲。”景華進殿,大禮參拜。
“起來,不必多禮,坐吧。”太子妃指了指階下的軟凳,景華看見上面墊子尚有摺痕,想必前面兩個人也是同樣的待遇,心裡就鬆了口氣。
“閨名叫景華是嗎?嗯,那我就叫你景華了,我的長女若是活著,也該有你這麼大了。坐,坐,惶恐什麼,多少年的事情了,想必我兒已投胎轉世,